罐子卻怔怔地看了她很久,好像被台詞所憾動,又或許是杏的詮釋方式。直到女王喊了停,他才慢慢移開視線,下了舞台,過了一會兒,杏才跟著從舞台上爬了起來,眼神還有些失焦。習齊在她的眼睛裡,看見些微閃動的淚光。


  那天排練過後,女王忽然要大家聚集起來。劇組的人多少都有點疲累,拖著腳步走到西裝筆挺的女王前。


  女王掃視了他們一圈,習齊覺得他在思考些什麼,又在猶豫著什麼,他的眼神相當嚴肅,卻又洩露了一絲溫柔。正思考著,女王就開口了:


  「你們這些傢伙,老實說真的全是一群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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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桓,你是個白癡。」半晌,他乾澀地開口。


  「是,我是白癡,」


  肖桓馬上承認,苦意溢滿了他的五官:


  「我知道不可能……但是心裡又一直存著一個小小的希望,尤其是你和瑜發生那種事後,我就開始妄想,搞不好我也可以……至少讓你多注意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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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滾你聽到沒有!你還要在這裡賴到什麼時候?」


  習齊回不出話來,罐子就一步踏前,作勢對他揮出一拳,但是沒有打到他。習齊踉踉蹌蹌地退了兩步,看著彷彿又化身成野獸的罐子,又看了一眼他和罐子一起看著Knob的影片、曾經是他短促避風港的小客廳,罐子終於吼了起來:


  「我數到三,給我滾出這幢公寓!否則就對你不客氣了,Ivy!」


  樓下的住戶聽到吵架,開門出來怯怯地看了一眼。習齊的眼裡沒有淚,只是用蒼白的視線看著罐子,好半晌才背過身,往樓梯下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然後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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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音樂系一團的首席指揮,指揮科的介蘭。現在那邊全是警察。」


  習齊始終沒有看到介蘭的屍體。據說她被發現時,已經是死後一天的事,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她在除夕夜當晚割腕自殺,和杏倒下去時差不多時候。鮮血流滿了整間會館的浴室,她把手浸在放著熱水的浴缸裡,要不是熱水流出房間,被返校的學生驚覺,跑出去通知社監,介蘭的屍體可能會更晚才被發現。


  紀宜臉色沉重地說,聽說介蘭死得時候很痛苦,割腕這種死法本來就是種酷刑,介蘭後來一定想早一點終結生命,除了手腕的傷痕,脖子上、手臂上和胸口都有她神智昏亂下,用小刀劃出來的痕跡。地上還有嘔吐物,以及散落一室的West菸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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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每天晚上醒來時,他還是會夢見,夢見習齋斷著腿、斷著手,哭著朝他爬過來,叫著齊哥、齊哥。有時是肖瑜,有時兩個人一起。


  還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習齊覺得不能放下罐子不管。


  他在罐子和Knob的公寓住了下來。罐子什麼也沒說,既沒有答應,也沒有阻止。有時兩人的排練一起結束,罐子還會順路載他回公寓。


  公寓裡只有一張床,罐子就把床讓給習齊,自己跑去睡客廳。自從那天晚上之後,罐子再也沒有碰過習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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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整夜都沒回去醫院,應該說是沒有力氣回去。看完Knob的遺言後,他就像個壞掉的水閥一樣,無可抑止地慟哭起來,他一直哭、一直哭著,連自己也不明白原因是什麼。好像心底破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洞,即使用盡體內所有的眼淚也填不滿。


  到最後罐子沒有辦法,只好把哭累的、半失神的習齊拖到自己床上,自己又去洗了一次澡。習齊隱約之中,感覺到罐子貼在他耳畔,耳語似地傾訴:


  「Knob那傢伙,故意把遺言錄在我們的公演錄影帶後面,」


  罐子自嘲的笑聲,聽起來好悲傷:「那些錄影帶都是他請人錄的,他知道我平常不會看那些東西,是前幾天忽然……想他想到受不了,才拿了出來。他就是在試探我、在懲罰我,如果我永遠不想他、永遠不去回憶他,就永遠以為那只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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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好被剪爛了嗎?嗯,親愛的Ivy?』


  下一秒習齊的呼吸遽停,感受到罐子的灼熱就停在已然微顯紅潤的穴口,他仍然穿著牛仔褲,只解開了褲頭,習齊看不見他的性器,只有罐子微微起伏的胸膛,還有讓人忘卻一切的眼神。


  灼熱的硬塊只停滯了一下子,然後猛地挺入習齊的體內,


  「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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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在蘊釀的前夕,這齣「剪刀上的蘑菇」已經躍然成形。


  隨著新年的腳步接近,天空也開始飄起了雨,這幾天陰雨連綿,紀宜他們不得不把還在晒乾的布景搬回室內,在室內上亮光漆。但是雨還是沒停,而且有逐漸加劇的跡象。


  習齊把介魚送他的那個玻璃罐放在病房的窗檻上,仰頭看著一縷縷灑上玻璃窗的雨,在窗前佇立良久,才回頭過去和習齋有說有笑。習齋的氧氣罩已經撤掉,雖然四肢都還骨折不能動,也還不能進食,但已經可以正常說話了。


  「和那個時候……一樣啊……」習齋睡著後,習齊看著窗外的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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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找帶你進來的那個眼鏡仔,他在外面講手機喔。」


  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把習齊嚇了一跳,神志也清明了一些。他往床邊一看,才發覺醫護室的診療桌旁坐了一個人,還是女人,


  「問情況的話,我剛好像有聽到他們說,你是什麼睡眠不足胃又不好,血糖太低,加上一點心理因素才會支撐不住,他們還幫你打了點滴。」她又補充。


  習齊發現她的頭上包著繃帶,裡頭隱約還有血痕,正往自己手肘上的割傷擦著碘酒。除此之外,她全身都是類似的擦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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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麼回事?妳常常跟著小齋,一定知道些什麼。」


  他毫不留情地問著。輔導員似乎嚇了一跳,望著那張比習齋更為清秀的五官,


  「這個……習同學他……」


  「小齋不可能自己跑到頂樓去,他是盲人,一定有什麼人帶他上去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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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第一次,擁有自己的交遊、自己的世界,自己生活中的小秘密,這讓他感到興奮有趣。甚至在肖瑜一臉怒容地問他為什麼又這麼晚回家時,習齊還有一種掙脫束縛、報復般的快感,躲回棉被裡時還忍不住竊笑起來。


  有次因為看得是午夜場,來不及送習齊回家,老師就把習齊帶到家裡過了一夜。


  那天晚上,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徹夜聊著和戲有關的事情,末了老師竟然橫過床舖,吻了一下習齊的眼睛,然後順勢滑下了唇,淺淺地吻了他一下。


  習齊靜靜地沒有反抗,只覺得心臟提到了喉眼,既害怕,又有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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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習齋真的死了,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對他做,他也會瘋掉。」


  肖瑜無情地截斷弟弟的話。他背對著習齊坐在輪椅上,背影看起來很模糊。


  「但是……但是也不能這樣下去啊!瑜,就算習齋這次沒事好了,我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也不想看到你再這樣下去了。瑜,我……很敬愛你,你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我平常不好意思說這些話,但是我是真的很感激你,很希望可以幫助你…… 」


  「謝謝,我不需要一個關鍵時候總是和我作對的弟弟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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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身上,看見了紅色的蘑菇。』


  習齊忽然對著大海脫口,他用手握住了胸口,回頭看了一眼海潮裡的罐子,發現罐子也正望著他,對他露出鼓勵的微笑。習齊轉回了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我從未見過這種色彩的蘑菇,紅色的、豔紅色的,好像我的心臟一樣,在夜色裡劇烈地跳動著,光是凝視著它,我的心跳……就不像我自己的……』


  習齊驀地睜開了眼,他在海水中微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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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位漂亮的小伙子呢?啊,就是那個叫Knob的?」


  習齊有些擔心地看著罐子,好在罐子並沒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是淡淡地:「他死了,上個月底的事,劑量沒控制好。那個笨蛋。」他簡短地說。婊子稍微沉默了一下,說了一聲「這樣啊」,隨即又笑著轉向了習齊:


  「來,我帶你四處看看!也讓我重溫一下劇場的舊夢。」


  習齊跟著他在酒吧裡轉了一圈,罐子也把手插在褲袋跟在後面。整個酒吧真的完全按照劇場的模式,最上方就是舞台的中心,有人在上面開始演奏起電吉他,還有個人拿著麥克風鬼吼鬼叫,像在唱歌又像在發洩,或許兩者從一開始就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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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演員,隨時都清楚自己正在演戲。」


  習齊沉默下來,他想起了一個人。


  「這樣說好像很容易,但事實上沒那麼簡單。因為人是有感情的動物,舞台又是個具有魔力的地方,即使再怎麼冷靜的人,到了舞台上還是會被情境、被其他演員牽動,像菫學姊一樣,有時無法思考,又被思考妨礙感情,變成不上不下、做作的演員。」


  「罐子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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