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猜得到的,石岡君,海因里希已經和你說過君子的問題不是了嗎?』

  『君子的問題……啊!是時序……』

  我的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好像隱隱知道了什麼,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說……真的會是這樣嗎?御手洗,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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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一瞬間幾乎想大叫出來,但張大了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御手洗的長腿橫跨在重型機車上,手上端著安全帽,一臉悠哉地看著我:

  『石岡君,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啊?你的腳還好吧?』

  御手洗似乎看到我染血的右腳,難得露出了擔心的表情。我還沒有從一連串變故中回過神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御手洗把安全帽擱在座位上,走到我身邊,一手繞過我的肩膀,把我從地上撐了起來。他身上穿著誇張的摩托車連身擋風裝,手上戴著防滑手套,明明就是新宿的年輕人才會有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卻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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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御手洗叫你在這裡等我的嗎?』

  一坐上我的車,石岡就這樣問我。他用的還是日文,不過隨後坐上車的里美小姐立刻替他做了翻譯。我坐進駕駛席笑了一下,

  『不是,是我剛好想開車兜個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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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喂,潔,你等一下,等我一下啊!』

  一走出石岡的病房,潔就一個人快步往醫院外走去,竟然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似的。我趕快跑步追了上去,潔卻忽然朝旁邊的牆壁上靠倒了下去。

  『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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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說什麼?』

  潔叫了出來。由於那個東洋女孩說的是日文,我當時並沒有聽懂,卻看到潔一馬當先往醫院裡跑了進去,我才趕忙追上去,

  『發生什麼事了,潔?』

  『他不見了!』潔簡短地解釋後,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日本男人失蹤了,不由得大吃一驚。里美小姐從後面追上來,潔才扭過頭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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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著奪眶的眼淚,因為如果我哭的話,一定又會讓君子不安的。我只是緊緊抱著他,捏緊她剛綁好的長辮子。同時我的心裡,和御手洗重逢的情緒終於全部爆發了出來。

  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情,和他見面的剎那,我心中其實是充滿怒氣的。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御手洗抱持著這麼多的憤怒,因為憤怒過了頭,所以外表反而顯得平靜了。我很氣他、很氣他,氣到想把他痛揍一頓,氣到想對他大吼大叫一番,不只是他離開這件事,而是這三十年來,每和他多相處一年,我就越氣他一分,卻也越離不開他。

  御手洗,你為什麼要離開日本?御手洗,為什麼你連當面道個別沒有就離開這麼久?我想這樣毫不保留地質問他。在那個房東的家時,如果不是君子還有御手洗的外國友人在,我或許真的會這麼做。我一直在欺騙自己的心情,欺騙到我自己都以為那是真的,這幾十年來,我一直說我不在乎、我不難過,試圖把御手洗離開的事,粉飾成我早已預料到的行程。我以為我成功了,事實上他也維持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正常生活。

  但氣他的同時,我又驚覺到自己是多麼地思念他。為什麼會這麼想他,連我也覺得很吃驚,看到他臉的剎那,有關御手洗的回憶就一點一點全湧了出來,大到我們曾一起在墨西哥灣裡潛水的事,小到他喜歡喝的紅茶品牌。在橫濱時,我已經把它全忘了,或我以為我已經把它全忘了。但是直到那刻我才明白,御手洗的存在,佔據了我人生大部分的時間和分量,這件事是我再怎麼否認,都永遠都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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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治四十四年彌生十日

  小君必須要寫日記才行。媽媽說,小君比別人還笨,所以沒有辦法和一般人一樣記得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必須要寫日記,寫了日記,就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記住了。以後小君,就不會再被別人嘲笑是個笨孩子,媽媽也不會討厭小君了。

  今天大雪停了,外面的陽光很漂亮。小君很乖,待在房間裡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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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夢裡驚醒,有點迷濛地睜開眼來,開始的時候還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見里美那張興奮明亮的大眼,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前往瑞典的飛機上。

  里美用力地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往飛機的窗口拖,大叫著:

  『石岡老師,你看,你看!』

  我揉著眼睛,被她硬壓到圓窗前。眼前先是飄過了一片雲,然後我就看見了,是大陸!我本來還反應不過來,直到看見一望無際的森林,還有點綴在森林間的白雪時,我才醒悟過來,已經到了嗎?

  『啊……』

  我忍不住把臉貼著玻璃圓窗,飛機的高度逐步在下降,但還不到要回座位上的地步。我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像那裡來的鄉下人,但是我顧不了這麼多了。雖然和御手洗一起去過德國,也去國法國的摩納哥。在我的想像裡,北歐應該和那些地方差不了多少。可是卻完全不一樣。

  從高空往下看,和在照片上一樣的橘色尖頂。不同的是雪景,到了四月中,雪也還沒有融化,聽日本的氣象報告,好像才兩三度的樣子,一點春天的感覺也沒有。觸目所及大部分是森林,還有海灣,不管是樹還是海,上面都結了一層寒霜似的白色琉璃,在日本如果從飛機上向下俯瞰的話,看到的一定都是房子。人捱著人、建築物捱著建築物,但在這個地方,好像再怎麼看,都看不到盡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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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和潔抵達斯德哥爾摩西區的車站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才一下車,就意外地看見那個滿臉雀斑的男孩,已經站在車站出口的一端等我們。看見我們下車,他立刻露出喜容,以小跑步的速度朝我們迎了過來。

  『御手洗教授!』

  他大叫著。然後潔很快轉過了身,露出看見老朋友般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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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潔在烏普薩拉的日常生活,總是非常忙碌。比起我這個無拘無束的人,每天早上,都有來自大學城的訪客到他的研究室裡,常常一談就是幾個小時的功夫,有時我即使到研究室找他,也只能和他的助理留話。更別提經常有人不遠千里而來,就是為了和他見上一面,向他求助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

  也因此,雖然那個男孩帶來的病例,還有紅鞋女孩的故事,都令我和潔相當感興趣,但俗務一多起來,我也沒有時間多加參酌,漸漸地就拋到一邊去了。那起神秘的命案,在郵政報的一角登了幾天後,便被西北異常的暴風雪和森林大火的新聞給取代了。

  但就在我幾乎要忘了這件事的時候,事情卻又有了新的進展。這是四月上旬左右的事情。東瑞典的冬季縱然漫長,春季還是磨磨蹭蹭地降臨烏普薩拉。一個春日的清晨,我把最後的定稿寄去我固定投稿的雜誌社後,本來打算坐下來喝杯茶,就接到了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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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從玲王奈那裡,接下照顧岩崎君子的任務開始,已經過了三天了。仔細想想,我這一生中,除了高中以前的時期,還有二十七歲時,和那位我曾深愛的女孩子短暫的同居生活外,竟不曾有和女性共同生活的經驗。雖然對象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但對我而言,卻是前所未見的嘗試與挑戰。

  首先是要讓君子睡那裡的問題。我當然不能讓她和我睡同一間房,就算是還在發育中的小女孩,被鄰居知道的話,難免還是會閒言閒語的,我的良心也不允許我這麼做。剩下的就只有御手洗空下的那間房間了,在幾年之前,我還一直留存著御手洗說不定那天會興起,又回到日本來住的念頭,雖然只是抱著萬一的希望隨便想想,但我還是盡職地定期打掃那間房間,也沒有把他出租給其他人。

  不過到了現在,離御手洗離開日本,已經快十年了。我心裡越來越清楚,他回日本的期盼只是癡人說夢而已。於是我決定把那間房整理給君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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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石衍生長篇 紅鞋女孩

  二OO八年的春天,日本正處在不斷湧來的通貨澎脹、溫室效應和環境汙染等諸般新舊問題中。原本就不太下雪的橫濱,今年暖得像副熱帶地區的春天一樣,就連山下公園堤畔的柳樹,也保持著新綠的色澤。

  這讓我想起不知多久遠以前的冬天,我和御手洗曾散步到那些光禿柳枝下,御手洗就曾指著那些樹問我:石岡君,你能想像這些樹,有朝一日,會像標本一樣永遠都不褪色嗎?當時他說了一大堆的理論,從農藥污染解釋到臭氧層危機,詳細的內容我已不復記憶。然而如今,我確實看到了四季常綠的橫濱柳樹,御手洗卻已經不在我身邊。

  里美在去年考上了司法考試,必須參與為期一年多的司法實習,然後在實習生的課程裡,選擇未來的走向。聽里美的意思,似乎有意願要做檢察官的樣子,明天春天一到,她就會結束司法實習生的生涯,成為正式的檢察官了。我和她已不像龍臥亭時期那樣往來頻繁,一方面彼此都忙,另一方面,里美她好像也有了新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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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妹發現我一天到晚在奇怪的時間外出,對我嘖嘖兩聲,語重心長地道:『你又去跟蹤你的夢中情人?老哥,我知道你從小就是變態,沒想到變態至此啊。』

  『誰跟妳跟蹤狂!我才沒那麼閒!』

  『嗯?莫非我所料有錯?要不你是去那?』

  『我是去當我同學的奴隸……慢著,妳什麼眼光?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喂!喂!跑什麼跑啊!我是你老哥耶!給我回來,我不是變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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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番外 問道於盲


  我是個小出版社的小小法務。

  在台北數千個公司行號裡,有幾千幾萬個像我這樣的法務。用白話說起來,就是所謂的不值錢吧!眼看我的同班同學,不是律師事務所的Partner,就是那個法院的法官,三步五十還有人在電視上亮相,我就常感嘆時運不濟、人心不古。

  社會地位不高,薪水微薄,我任職的出版社很小,連帶糾紛也少的可憐。我每天九點上班,五點準時下班,泡茶聊天之外,就是看看契約、讀讀報紙,倒也樂得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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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踏步想走開,但袖口竟被人一拉。我吃驚地回過頭來,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跳入我的視線。

  你可曾相信,一生中被同一個人問路三次?

  他的視線首先落到我的金屬十字架上,我下意識地用手按住,彷彿害怕被察覺什麼似的。他的唇慢慢咧開了,一如他從前的笑法,然後開口:

  「我現在在保險公司上班,被公司調派來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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