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皋又呆了呆,心中莫名一陣撼動。自小到大,他從生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下,方紹活著時是父親,之後是哥哥方介,那些人全都視他如鄙屣,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也不會得到任一句褒揚。

  而如今這算不上熟識的少女,竟然當著他面表白,還親口稱讚他的長處。方皋心頭發緊,不是因為危難,而是感動。

  「凌姑娘,我……」

  「寧夏,你在這裡做什麼?大家都在等妳敬酒呢。」

  中井門廊傳來男人的聲音,方皋和寧夏一齊回過頭去。

  「哥!」

  「原來方弟也在,是在下唐突了。」

  倒背著手走入天井,來人竟是凌霄。方皋現在一見到他,就如有千萬根刺紮進心口一樣,忙轉過了頭逃避,寧夏回首笑道:

  「不,寧夏和皋哥哥恰好也說完話了,現在立刻就去!」

  說著迴過身來,在方皋反應過來前,竟輕輕摟住了他後頸,在他頰上落下一吻,方皋一顎,凌霄卻視而不見:

  「皋哥哥,寧夏知道你現在心頭危難,畢竟這是件大事。但寧夏可以等,等到皋哥哥想清楚的那天,再來跟寧夏說,寧夏一輩子等著你。」

  一面說一面臉色微紅,到底還是女孩子,寧夏連哥哥也沒招呼,逕自掩著面往前堂去了。

  「方弟不追過去麼?」

  正望著寧夏離去的背影發愣,凌霄不知何時竟已踱至他身後,惹得他撫臉一驚。

  「不……我……」

  「看來,舍妹當真看錯了人了。」

  看出方皋的猶豫,凌霄輕描淡寫地道。方皋眉目間閃過一絲痛楚,伸手推開凌霄:

  「不用你……多管閒事。」

  「閒事?我以為寧夏是我唯一的妹子,她囑意的人有情無情,總得替他留意一下,不過看來是錯點了鴛鴦譜,」

  見方皋只是低首咬牙,凌霄忽地輕輕一笑,笑聲微顯刻薄,不似平日溫溫君子模樣:

  「還是,你的情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一時收不回來了?」

  聞言猛然抬首,方皋咬緊牙根。

  「凌兄何出此言?」他冷笑。

  「皇后娘娘懿旨,要方弟短期內不能親近太子,為兄的只是怕方弟一時寂寞難耐,傷害了寧夏一片心意。」

  鬆開牙關,方皋冷冰冰地笑了一聲。「凌兄放心,皋還沒有無恥到這地步,做出趁人之危這種劣行。」

  凌霄長眉微微一挑。「方弟似乎意有所指。」

  「是不是意有所指,你我心知肚明。」他又冷笑兩聲:

  「至少在下不會為了趁人之危,向一個老女人搖尾乞憐,拚命示好。」

  「方皋,你給我站住!」

  見方皋說完話轉身要走,凌霄閃身擋在兒時玩伴之前。

  「怎麼,偽君子總算要撕下臉皮了麼?」

  他揶揄,諷刺凌霄令他有種莫名的快感,這長輩眼中的好寶寶,自小生活在光環下的菁英少年,他對他的幸運積怨已久。

  「偽君子?」

  還方皋兩聲冷笑,凌霄在天井中踱起步來。

  「我是偽君子的話……方弟又算什麼呢?」

  話到半途,冷不防凌霄五指如勾,瞬間已近方皋身側,長臂一劃,將他衣襟撕下半邊來!直直裂至腰部以下,腰帶飄落在地,露出方皋狼籍一片的小腹來。

  「啊……」

  未料凌霄有此一著,方皋瞬間慌了神。伸手要抓回衣布,凌霄的動作比他更快,雙臂箍住他單薄的肩頭,大掌已往他跨下探去,連褲子也狠狠扯下,羞恥的分身立時展露在空氣中。

  「凌霄!你……」

  「比我想的還狠啊,方家的家風……」

  對方皋下體的慘況報以興味目光,凌霄竟伸手在細繩上撥弄,一觸即發的分身那受得了這種挑逗,方皋立時掙扎起來。

  「你……住手……」

  「之前有人悄悄和我說時,我還不怎麼相信。畢竟方弟怎麼可能是那樣淫蕩的貨色?可他卻興致勃勃地對我說,有天在方府的夜宴上看見你表演和狼犬獸交,全場為你而興奮不已。這種事若非親眼看見,真叫人難以致信啊,方皋。」

  「你住口……」

  凌霄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令方皋虛弱不已,幾乎在他懷中發洩慾望。凌霄的手指竟繞至後面,在被男根撐至極限的菊穴口繞著圈圈,鮮血已在洞口附近結痂,隨便一碰都是難以忍受的疼痛,方皋立時疼的呻吟起來。

  真是失算,的確,方介有時也會令他在外賓前表演,那次方介心血來潮地買了隻大狼犬看門,晚上便將他用鍊子鎖在躺椅上,在大庭廣眾下讓發情的狼犬盡情地幹他。

  記得那時周圍全是笑聲,而在身後抽插的玩意大得令方皋無法承受,只能在鮮血淋漓下結束這場慘劇,事後只要看見狼犬便會驚恐不已。

  未料今天還有人舊事重提,無疑在方皋尚未痊可的傷口上灑鹽。方皋怨毒地閉上了眼睛。

  「你看……方弟,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偽君子呢?我尊敬太子,確實也喜歡太子,但我可有半分欺騙或危害他的地方?但你呢,縱使方家為你包裝的光鮮亮麗,一個如此下賤的男娼,你以為你配得上太子?」

  凌霄的每個字都像刀,一字字刨盡方皋的心底深處。這些事情他早明白了,只是自己明白是一回事,由凌霄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奮力掙開凌霄的掌控,方皋狼狽地遮蔽凌亂的衣物,惡狠狠地道:

  「尊敬太子,說的可真好聽,這只是凌家親近太子的策略之一吧?」無理取鬧也罷,方皋只想讓那張偽善的面具慘然色變。

  未料凌霄一頓,竟瞥過了頭。

  「我是……真的喜歡小夔。」

  這話令方皋心口一震,掉頭凝視著凌霄。這眼神他不陌生,只有當真心思念著一個人時,才會有這種既茫然且迷離的眼神,怎麼偽裝都偽裝不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你每天都偷偷地來見小夔,我……就躲在樹叢後,看著你們談笑……然後……方皋,你怎能做出這種事情?」

  是他錯了嗎?他才是毒害李夔的害蟲?

  但月夜下的誓言,卻像烙印般深深埋藏在他心底。

  「可是小皋,我不是魚。」

  「我是人。」

  「我明白。」

  就在那一刻,他幾乎以為李夔將完全為他所有。他們將同生共死,互相信賴,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但是如今他徹底動搖了,以前他可以說服自己小夔確實需要他,縱使是互利關係,他好歹也能撫慰李夔寂寞的心靈。

  可這是真的嗎?寂寞的是誰,自私的又是誰呢?

  他以為相愛的人就該擁抱,但李夔究竟懂不懂愛,他仍舊懷疑。無法否認,自己強迫李夔做愛泰半是為了私慾,他想貫穿,想占有那具美好的胴體,想讓太子的眼睛裡,永遠只有他一個人。全是私慾,沒有半點為李夔著想的成分存在。

  望著眼前的凌霄,方皋總覺得有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能說得出口。

  「你放心,」

  他還是開了口,重新套上衣物,遮出他羞恥的烙印。是的,這是他的罪過,本該由他一個人承擔,決不能讓小夔因此而受傷。

  「我會遵照皇后的命令……今生今世再也不見李夔。凌霄,你贏了。」

  無所謂了,他只想盡快地逃離。

  不想看見李夔,不想聽見李夔,不想感覺到李夔。

  因為李夔的每一部分,都殘忍地提醒他關於自己的罪。

  就這樣逃得遠遠的吧,至少不用再受那樣的苦。

  結果到最後,還是自私佔了上風。

  隱約聽見凌霄在背後說些什麼,方皋卻已無心去聽,他只想跑得遠遠的。

  剛鑽出天井,冷不防背後風聲劇至。

  方皋還來不及回頭,後腦上已挨了重重一記。

  「小夔……」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的腦中依舊迴蕩著那張臉。

  那張令他甜蜜又痛苦、掛念又害怕的小臉,方皋覺得自己後悔了。



  「夔兒。」

  皇后的呼喚將李夔從發愣中喚醒,剛才那一瞬間,李夔竟莫名感到心悸。舉頭四處張望,卻不見有什麼不妥,但覺心口空蕩蕩的,好像忽然少了什麼似的。

  「母后!」

  「夔兒,你在看什麼?」

  「不……沒有,沒什麼。」李夔低下頭。

  「你在找那個人?」炎芳聲音淡淡的,卻足以讓李夔寒慄。

  「沒,沒有,母后……兒臣不敢。」

  本以為母親接下必是一頓痛罵,李夔縮著身子準備承受。未料炎芳只是輕輕一嘆,乾燥的手竟驀地撫上他額髮,像個慈母般撫慰著他。

  「夔兒,你老實和母后說……你是不是很想再見到他。」

  「不……兒臣只是……」

  「夔兒,不要騙我。」

  為難地望了眼天神般的母親,李夔低下了頭。

  「母后,小皋他不是壞人。」

  話才說完,李夔便聽見炎芳不以為然地哼了兩聲,嚇得他又是一縮。

  「夔兒,你還小,不明白宮廷險惡,不明白世間險惡。」

  炎芳遙望門外,目光顯得格外緲遠。

  「你母后十四歲便嫁入李家,從那以後每天想的,就是如何令李家和炎家,在權利的腥風血雨中站穩腳根。夔兒,你不明白,我覺得我已不是我自己了,有部分給了丈夫,有部分給了兒子,有部份……獻給了家族和國家。」

  「夔兒,人生在世,常常都不能盡如人意。特別是你爬得越高,要求得越多,就越是如此。」

  望著炎芳迥異平常的慈愛目光,李夔轉過了頭。

  「可是,母后,兒臣要的並不多啊。」

  「兒臣……只是不想一個人罷了。」

  「夔兒,你不明白,」

  炎芳又嘆了口氣,語調更顯柔和:

  「你是太子,是出生就注定的命數。從你生為太子的那刻起,你的命運,你的情感也不再屬於你一個人了,你不能任性地說『我不想當』,『我寧可當個普通人』。因為你的一舉一動,會牽涉到太多人的幸福,太多人的命運。」

  「夔兒,你或許覺得這樣而言對你太不幸,但你要記住,比你不幸的人,這世間太多了,任性而活只是少數人的權利。比起許多人,你已經夠任性了。」

  「母后……」

  望著兒子徬徨的眼神,炎芳緩下神色來。

  「你還沒回答母后,究竟想不想再見到方皋?」

  方皋的名字令李夔一顫,渴望忽然像藤蔓般瘋狂地爬滿了心頭。

  「我想!」

  「你想要……這後半輩子,都能和他在一塊嗎?」

  毫無猶豫地綻起笑容,李夔的神情找不到半點雜質。

  「母后,你不明白的,即使見不到小皋,兒臣這一輩子……早就離不開小皋了。」

  李夔的話令炎芳全身震了一震,細看兒子的神情。那要多麼深的感情,多麼完全的信任?回想起自己的過去,還未能對一個人有這樣的放心,她忽然覺得悵然若失起來。

  「方皋並不是對你最好的人,某些地方,他還會害你。」

  母親的評論讓李夔一顫,眼睛驀地和炎芳四目交投。

  「但是,既然是你的選擇……夔兒,從今以後,就讓方皋陪著你吧。」

  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李夔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

  「母后,母后……您是說……您是說……懿旨收回了?」

  「太子殿下都這樣說了,我能不收回嗎?」

  炎芳的嘴角有些許笑意。李夔再顧不得儀態,撲上去抱緊母親就是一吻:

  「母后,謝謝你,謝謝你!對了,我得去告訴小皋,我得快點去告訴小皋……」

  正忙亂地下座欲行,忽地宴席間一片驚呼,原本燈火通明的凌府,剎那間竟不知被什麼風所吹,宮燈一盞盞熄了,連筵前的蠟燭也相繼失了光芒。

  「怎麼回事?」

  黑暗中有人叫道,李夔也驚慌起來,忘了要拔劍護衛母親。

  於此同時,人群間寒光乍起!

  「母后!」

  炎芳才來得及挪動老邁的身體,銀光如流星劃空,在黑暗中,竟往皇朝當今皇后的鳳座襲擊。

  鮮血在御桌上灑下斑斑淚痕,一旁的柔王顫了一下,張口似要呼救,但卻力不從心。幾個御前侍衛早衝向前來,拔刀出鞘將柔王團團圍住。

  「母后,母后!你怎麼樣?來人,母后她──啊!」

  黑暗中看不清虛實,依稀李夔只覺得身邊的人受傷甚重,觸手一片潮濕,慌得連自保都忘了。不防攔腰被人從後一抱,來人竟將他整個人扛上肩頭。

  「你要做什……唔!」

  正想揮拳反擊,對方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拳重重擊在李夔小腹上,疼得他額角生汗,霎時間眼前一片空白。

  「點燈,點燈!把燈給點上!」

  不知是誰發了聲喊,凌府的僕役這才醒覺,忙有人重新將宮燈和蠟燭扶正,一時大廳又恢復燈火通明。

  包括主人凌震和寧夏在內,眾人無不倒抽了口冷氣。只見鳳座上一人仆倒在地,腹部血淋淋開了一個洞,已然不醒人事,竟是炎后。

  更令人驚訝的是,原本御座之側的太子位,如今竟已空空如也。

  太子不見了。

  「有……有人刺殺皇后,又擄走了太子……這……這是謀逆啊!」

  凌震臉色大變,老邁的身子不住顫抖,寧夏忙哭著上前扶住他。

  宮中隨行的御醫女婢全湧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替皇后止血急救,用擔子抬往轎中,準備送回宮內醫治。

  本來威儀棣棣的炎芳如今臉色蒼白,呼氣多進氣少,恐怕有性命之虞,凌府歡天喜地的大宴,頓時人聲一片靜寂,剛聞聲趕到的凌霄一面護送柔王,一面安撫現場道:

  「大家別急,我已請人封鎖了凌府所有出入口,府中也有好手追緝,必不使賊子逍遙。」

  「咦?那是什麼東西?」還未說完,忽聽一人指著地面道。眾人循聲看去,卻見御座前不知何時多了個荷包,顏色如竹葉般鮮綠,織工相當細緻。卻聽寧夏「啊」地一聲,臉色蒼白起來。

  「寧夏,怎麼了,妳認得這荷包?」

  凌霄何等機伶,立刻出言詢問。寧夏渾身發抖,一面搖頭一面道:

  「不……我不知道,寧夏什麼都不知道……」

  「寧夏!」

  衝過去抓住胞妹雙肩,凌霄也失了冷靜,無視寧夏已淚流滿面:

  「皇后在凌府遇刺,太子也在這裡失蹤,全因凌家失職之故。要若不能揪出兇手,凌家有何顏面自稱皇朝忠臣?妳倒是說啊,這荷包究竟是誰所有?」

  「是……是……」

  哆嗦著雙唇,寧夏閉起眼睛,滿臉痛苦地道:

  「那是……寧夏……繡給皋哥哥的荷包……」

  此言一出,滿場大譁,方介在席上凝眉旁觀,陰惻惻地道:「寧夏姑娘,妳可不要血口噴人。」凌霄望了方介一眼,抓住妹妹肩頭又問:

  「寧夏,妳確定嗎?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寧夏抹去滿頰眼淚,顫抖地道:

  「寧夏……剛學編織不久,織得荷包……不成樣子。所以只送……送給幾個親近的伙伴兒,送給皋哥哥的……是……織得最好的一個,上頭還紅線紮了結,寧夏……寧夏不會錯認的……」

  這話說得全場一片死寂,凌霄臉色鐵青,回頭詢問家丁:

  「方公子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個家丁稟道:「剛才瞧他和寧夏姑娘走近天井去,後來寧夏姑娘回來了,方公子卻不見蹤影。」凌霄望了妹妹一眼,道:

  「寧夏,你和方公子說完話後,看見他往什麼地方去了沒有?」

  寧夏含淚搖了搖首,凌霄踱了踱腳,冷靜的他難得煩燥起來:

  「方弟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哪。寧夏,你別急,這事還得好好查查……」

  話未說完,凌震早巍顛顛站起身來,聲色俱厲地道:

  「不用查了,事情再明白不過。那小子平日恃太子殿下寵愛而嬌,早痛恨皇后下懿旨將他與殿下隔離。如今趁著老夫擺宴,他倒來報仇行兇!方當家,你怎麼說?」

  方介臉色如常,只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凌震怒意更熾,拍案起身道:「老夫立刻上稟陛下,要他下旨捉拿方皋此賊!」寧夏拉住父親衣袖,哀求道:

  「爹,好歹也先緩緩,先找出皋哥哥來,問清楚再……」

  凌霄一拍妹妹肩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不能等,若當真是方皋擄走太子,難保太子沒有性命之憂。」

  眾人聞言無不一凜,方皋被皇后下旨不得再見太子,這件事已弄得朝野皆知,但明瞭內情者卻甚少。假如方皋真是挾怨報復,確實不能保證太子安危。

  「皇后懿旨到──」

  正吵鬧間,門外一個太監疾奔回凌府,凌霄立時上前關心:

  「怎麼了,皇后娘娘醒來了沒有,」

  那太監臉色悲悽,俯身道:「醒來了一陣,又昏了過去,太醫大人說娘娘受傷甚重,能不能逃脫此劫,還得看天了。」筵席間又是一陣騷動,凌震忙問:

  「皇后娘娘指示些什麼?」

  太監又彎了彎身,這回整肅儀容,嘹亮的聲音穿透凌府內外:

  「奉皇后娘娘懿旨,即今起由凌府全權捉拿逆賊,若不能,則凌府上下以謀逆罪論處。若發現刺客,務必將其繩之以法,敢抵抗者,格殺勿論。」



  方家次子在凌府大宴上行刺皇后,擄走太子的新聞,很快便傳遍了宮廷。

  一向被皇朝倚為股肱之臣的方家,竟會出此逆子,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皇朝的老臣無不相顧愕然。

  但炎芳從那日起便長期昏迷,無法代柔王下旨。方家處事低調,從那以後閉門不出,倒是凌家大張旗鼓,從京城這頭搜到那頭,連方家也不惜翻家倒篋,就是搜不出方皋的身影。

  方皋竟像憑空消失似地,連同太子一起消聲匿跡。



  太子從昏迷中幽幽醒來。

  睜眼盡是黑暗,李夔發現並是燈光的問題,一塊柔柔的黑絨綁住他雙目,使他看不見自己身在何處。動了動身子,李夔驚懼更甚,雙手竟不知何時被人反綁在身後。

  更令人難堪的是雙腳,有人將他的大腿和小腿綑在一塊,向兩旁分開,令他呈現雙腿大開仰躺的狀態。

  背脊接觸的是柔軟的絲緞,似乎是被放在床一類的事物上。感受到自己一絲不掛,連下體也是光溜溜的,李夔頓時害怕起來。張口欲呼救,才發覺口不知何時也被人塞了絨布,只能發出含糊的悶聲。

  (怎麼回事……)

  他輕輕一動,隨即感覺到小腹劇疼,記憶也復甦了。有人將他從壽宴擄來,不知關在什麼地方……他驀地想起了炎后。

  「唔唔……」

  母后,母后怎麼樣了?只記得失去意識前炎芳渾身浴血,李夔幾乎熱淚泉湧,要是母后死了怎麼辦?要是再也見不到母后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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