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
「我想和你聊聊。 」
「聊聊不用靠那麼近。」
「我想跟你懷念我們的過去。」
「懷念過去不用壓到我身上。」
「我想與你計畫一下我們的未來。」
「計畫未來不用脫我的上衣。」
「我想跟你稍微交流一下感情。」
「交流感情不用把手伸到我的褲子裡。」
畢業後的第一個暑假,Tempo和室友雙雙考完了國考,閒閒沒事等放榜。
宿舍已經關閉了,兩個人都不想回老家,以免放榜時還得面對雙親。室友就向Tempo提議,在學校附近合租一間屋子,直到放榜再退租,租金兩個人平分,因為室友說臨時租的屋子不用太好,所以臥房只有一間,床當然也只有一張。
Tempo睡床的左邊,室友睡床的右邊。
「我認為我們已經從大學畢業了,應該至少要有一點成長。」室友正色。
「怎麼樣的成長?」Tempo正色。
「例如借別人的書看到一半時,不會把他倒過來撐著放。」
「這裡沒有書籤嘛。」Tempo默默地把看到一半的漫畫翻回來。
「例如小路口明明沒車卻紅燈時,會義無反顧地走過去。」
「這算是成長嗎?」
「例如看到西斯版的豪洨文又不附圖時,毫不猶豫地噓爆他。」
「所以說這算是成長嗎?」
「例如不再推什麼『五樓告訴你』、『丁丁是個人才』之類老掉牙的梗。」
「五樓再見,丁丁再見。」
「再見——」
「再——見——」
室友咳了一聲。「例如睡覺的時候安分一點,不把腳擱在別人的肚子上。」
「那是因為你的臉壓在我的跨下。」
「例如睡覺時安分一點,不把屁股壓在我的枕頭上。」
「那是因為你的屁股壓在我的臉上。」
「例如睡覺的時候不再把身邊的男友踢下床。」
「那是因為你不是我男友。」
「例如洗澡的時候把浴簾拉上。」
「那是因為你沒有裝浴簾。」
「例如和男友談正經事的時候,不再隨便轉移話題。」
「如果以後我男友跟我談正經事的話。」
室友忽然坐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Tempo。
「我希望就只有今天,我們可以完全不要離題。」
「今天的題目是什麼?」Tempo問。
「特別權力關係在政府採購案例中的理論與適用。」
「明明就是上床。」Tempo一呆。
「原來你知道嘛。」室友微笑。
「為什麼我要跟你上床。」
「哪一條法律規定你不能跟我上床?」
「哪一條法律規定我非得跟你上床?」
「民法第二百二十一條規定。」
「我不記得民法什麼時候有規定這種東西。」
「刑法第三百三十五條規定。」
「你覺得詐欺罪中規定了我得和你上床?」
「去氧核醣核酸採樣條例第一百二十二條。」
「去氧核醣核酸採樣條例沒多到一百二十二條。」
「與心愛室友同居時應行注意事項暨應盡義務施行細則第二十三條第二項。」
「不要以為把法條名稱拉長我就會相信世界上有這種法。」
室友嘆了口氣。「你一定會考上。」
「多承金口。」
「為了模擬你考上律師後的情況,我們來一場模擬法庭。」室友忽然直起身。
「模擬法庭?兩個人嗎?」Tempo看看周圍。
「可惜李白白和Aさん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兩個人也可以模擬法庭。」
室友點點頭。「我是犯人,你是法官。」
「我比較想當證人。」
「我是法官和犯人,你是證人兼法警兼記者兼湊熱鬧民眾兼剛好路過的披薩小弟。」
「檢察官和律師呢?」
「人數不夠所以只好刪掉。」
「我倒覺得有其他角色可以刪掉。」
「肅靜,現在開庭。」室友敲敲枕頭。
「你要在床上開庭?」
「你要在浴缸裡也是可以。」
「我是Tempo,二十二歲,戶籍台北,身分證字號A3939889,我將忠實陳述我所見聞之事,如有不實願受偽證罪的處罰。」Tempo挺直胸膛。
「現在請證人模擬一下當時現場的狀況。」室友點頭。
「這是什麼案子?」Tempo呆住。
「證人到法庭上連什麼案子都不知道嗎?」
「請鈞院裁示。」
「好吧,證人請躺下來。」
室友一邊說著,一邊壓到Tempo身上。
「等一下,法官也要跟著模擬嗎?」Tempo驚覺。
「我現在是犯人。」
「犯人需要脫褲子嗎?」
「這是一起強制性交案件,刑法第二二一條。」
「犯人會知道強制性交的條號嗎?」
「剛剛那句是法官說的。」
室友抓住了Tempo的雙腕,把他壓往頭上。
「當時被害人就像這樣,奮力抵抗不休。」
「你想幹什麼?人渣!」Tempo配合。
「我為了不讓他繼續抵抗下去,用領帶綁住了他的雙手。」
「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了!」Tempo配合。
「我為了不讓他大叫,就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巴。」
「你這個無恥的……唔……!」Tempo配合。
「我為了遂行犯罪行為,脫下了他的褲子,包括內褲,遠遠丟出去。」
「你想幹什麼?住手,快住手!不要啊啊啊啊——」Tempo配合。
「看見一絲不掛的他,我色慾熏心,良知泯滅,隨即虎軀劇震,如餓虎撲羊,以猛虎下山之勢,不偏不倚、長驅直入,直弄得被害人欲仙欲死,昏天暗地,而我和他幾番雲雨,欲罷不能,直到天方大明,醍醐灌頂,方知鑄下大錯,懊悔不已。」
「我聽不懂你的描述沒辦法演。」Tempo皺眉。
「總而言之就是我們來了一場激H。」
「什麼是激H?」
「就是叫『啊』。」
「啊。」
「太短了,拉長。」
「啊——」
「中氣太足,要稍微孱弱一點,像快斷氣那樣。」
「啊……」
室友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嗚』。」
「啊,嗚……」
「多重覆幾次。」
「啊,嗚……啊,嗚……啊……」
「刪節號要多一點。」
「啊……嗚……嗯……哈啊……」
「加幾個關鍵字:不要、好痛、太深了。」
「啊……不要……好痛!嗚……嗯……太深了……哈啊……」
室友讚許地點點頭。「最後再加個『快點』。」
「啊……不要……好痛!嗚……嗯……太深了……哈啊……快、快點……」
「非常好。」室友滿意地笑了。
室友把自己上衣也脫掉,Tempo卻伸手制止了他。
「等一下,模擬法庭呢?」
「我現在正打算繼續模擬下去。 」室友脫了內褲。
「法庭上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等你以後考上就知道了。」
室友壓上Tempo的上方,Tempo卻伸手制止了他。
「等一下,我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什麼問題?」
「你沒告訴我為什麼非得跟你上床不可。」
「這個問題不在本次審判的範圍,駁回。」
「我說過喜歡你,可是你沒有。」Tempo皺眉。
室友頓了一下。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他指著自己。「我。」
「你。」Tempo點頭。
「我高興。 」
「你神經。」
「我非常高興。」
「你極度神經。」
「我真的非常高興。」
「你肯定極度神經。」
室友笑起來。
「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高興。」
「分開來,你肯定極度神經。」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高興。」
「跟我分開來,你肯定極度神經。」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高興,謝謝你。」
「跟我分開來,你肯定極度神經,多虧我。」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高興,謝謝你陪我走下去。」室友看著Tempo說。
「跟我分開來,你肯定極度神經,多虧我一直陪著你。」Tempo看著室友說。
「問題解決了嗎?」室友笑著問。
「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什麼問題?」
「你剛剛說今天完全不要離題,可是我們還是一直在離題。」
「我現在正要開始進入正題。」
室友說著,扭熄了床頭唯一的那盞燈。
Aさん從壁紙後走出來,調整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閉路攝影機,確定帶子還夠繼續錄影,順手帶走了趴在床下的李白白,悄沒聲息地又走了回去。
—Sp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