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四點,還有課。」這是邵教授回神後的第一句話。

  我本來期待他會做點評論。我剛才那樣半拗半強,我以為以教授的性格,至少會有點氣惱,會像電視劇演的一樣,拿他的小粉拳擂我,至少說什麼「姜陸,你太過分了」。

  但沒有,邵曉明就像是剛結束一場會議般,除了些微的疲憊,就只有某種難以解讀的空茫。

  「你還要上課?大學這麼肝喔?」我有點意外,「身體都這樣了,請個假吧?」

  「我太常臨時請假,會被說話。」邵曉明搖頭,「再說這時間,學生都已經到了。」

  「那我……」

  「你先回去,記得把衣服穿好。」邵教授說。

  我忙把褲頭繫上,我看著依然直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邵曉明,衝口而出問道:「我還能再跟你見面嗎?」

  我心頭怦怦亂跳,生怕邵曉明說一個「不」字,又或是那句「我答應她,同一個人,不再見面第二次」,雖然再見面的話就是第三次了。

  「我交友軟體的ID沒換,還是Foucault,到時候上面聯絡。」邵曉明說:「總之,你先回去,我上課之前還得先收拾這裡。」

  「好。」我難以掩飾心頭的狂喜,「謝、謝謝。」

  我從沙發上站起身,邵教授始終沒睜開眼,我有點不知道該講什麼道別。印象中小學六年級喜歡上一個男同學開始,還不曾這麼手足無措過。

  邵曉明唇瓣微開著,我有衝動想過去再給他個吻,但教授好不容易卸下心防,放棄他和太太之間那些愚蠢的通姦契約。

  我不想因為燥進,破壞日後和他之間的可能性。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只好說,邵曉明仍然沒有反應。

  我貪戀地再看了他一眼,掩上了研究室的門。

  Q

  這週六我負責的阿北出院,我因此有了一天半的小小假期。

  吉吉約我出來吃晚餐,說是要請我。雖然我知道以她的稟性,肯定宴無好宴,一定又是要找我抱怨他的女友、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們。

  但既然他願意請到MO-MO PARADISE,還算有誠意,我就偶爾當個盡職的閨中密友無妨。

  我把一大片雪花牛從油膩的醬油中拉起,在生蛋裡拌了兩下,一口塞進嘴裡,望著坐我對面、明顯食慾不振的吉吉。

  「我跟你說,我真的沒想到,那傢夥竟然會是個O權主義者。」

  吉吉的第一性向偏女,剛好我第一性向偏男,我們的性取向沒有半點重疊,也沒在一起的可能性,這讓我和她聊起來格外百無禁忌。

  「喔?是妳之前說美甲師那個?」我心不在焉地問她。

  「不是,美甲師那個早分手了,你都不關心我。現在這個是賣生機飲食的。」

  「妳女友換得太快,怪誰啊?所以她是O?她怎麼了?」

  我又點了十盤美國雪花牛,順勢啜了口檸檬冰沙。

  「她是Omega沒錯,我看她長得挺漂亮的,而且床上又沒什麼忸怩,還以為這次撿到寶了,沒想到是惡夢的開始。」吉吉嘆氣。

  「怎說?」

  「你聽過『O權自助餐』嗎?就是一方面主張Omega應該跟Alpha每件事情都平等,比如薪水應該一樣,但回過頭來發現Alpha賺得錢比Omega少,又在那邊婊說『這個Alpha沒有擔當』的Omega。」

  我默默吸著飲料,腦海裡閃過某位教授在薇閣跟我說過的話,沒有答腔。

  吉吉又繼續抱怨:「我那女友就是這種人,她超煩的,不準我干涉她的髮型、穿著,也不準我查她的勤,說什麼我雖然跟她交往、但她的人身是獨立自主的。出去吃飯,也不準我請她,連開車都要一人一半,不讓我接送她。」

  我撈著壽喜鍋裡的豆腐:「嗯?聽起來很好啊?」

  「不不不,才不好。」

  吉吉反駁,「她超級敏感的,在她面前完全不能開黃腔,她上次亂發我脾氣,我不過說了一句什麼『妳發情期來喔?要給你抑制劑嗎?』她就大發雷霆,要跟我鬧分手。」

  「為什麼?」

  我的肉盤上來了,我迫不及待地又擱了兩盤生肉進去。

  「我也聽不是很懂,她說什麼:『我生氣是因為你做的不對,不是因為Omega的生理,把Omega一切情緒反應都歸咎於生理因素,好像Omega是不受控制、情緒化的蠢蛋那樣,這樣讓我感覺很不受尊重。』,類似像這樣。」

  吉吉提高聲量。

  「拜託!我根本沒講這麼多!我有說她不受控制、情緒化或罵她蠢蛋嗎,都是她自己腦補的好嗎?自己腦補還要強加到我身上,他O的我才覺得不受尊重咧!」

  大概是吉吉的聲量太大,餐廳裡一半人朝我們這邊望過來。我不動聲色地撈起一大片肉,一半塞給他、一半塞回自己嘴裡。

  「既然她這麼機掰,那就分手不就得了?」我說。

  吉吉露出苦惱的表情。

  「就是分不了啊,很難找到像她這種不黏人、不貪你的錢、床下正經八百,在床上又騷得二五八萬的Omega了,這就叫反差萌啊!」

  我心中一動,吉吉的形描讓我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在課堂上道貌岸然,卻能躺在研究室辦公桌上讓我清精液的男人。

  R

  那天結束之後,我回家沖過澡後,馬上打開我和邵曉明認識的交友軟體。

  「Foucault」還在我的友列中,邵曉明用的頭像是機器人卡通圖案,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電影「機器人瓦力」中的人物。

  通常在交友軟體裡,頭像用虛擬人物都會被左滑。要不是邵曉明自我介紹欄說自己是老師,正中我的性癖,恐怕我也會與他失之交臂。

  我打開私訊欄,上頭還留著上回與他約砲的紀錄,最後一句話是「我會先開房,你慢來」、「好」。

  我傳給他:「身體還好?」

  他大概過了十分鐘回我:「還好。」

  我安心下來。

  Jason:你太太還好嗎?有發現我們的事嗎?

  我承認我這問題有點惡意。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在期許什麼,我既不希望邵曉明傷心,但又盼著他能早點清醒,終結他那段畸形的婚姻。

  Foucault:沒事。

  Jason:你發情期什麼時候結束?

  Foucault:結束了。

  Jason:那這週末,再約出來見個面?

  我心裡有點忐忑,生怕邵曉明會說什麼「既然發情期結束,就不需要你的大鵰了,咱們下次發情期再會」,這樣雖然也不致於絕望,但總讓人有點悲傷。

  Foucault:見面做什麼?

  Jason:也不用特別幹嘛,逛個街、吃個飯,看場電影也行啊。

  我怕他膝反射拒絕,又補了一句。

  Jason:我有個朋友,是女A,這週末她約我打撞球,我們三個一起?

  我這問題,邵曉明已讀了整整兩天都沒有回應。

  我正以為沒望了,沒想到剛才手機震動,我拿出來一看。

  Foucault:這週末我沒有空,要去台北開學會。

  Foucault:下週末可能可以。

  我難以壓抑心中的興奮,如果說邵曉明跟我上床兩次,還能解釋成發情期的行禮如儀,是他和心愛太太通姦契約的一環,至多有點小違規。

  那他願意在發情期以外的時間,和我單獨出來,那可完全和契約無關。

  S

  「……陸哥、陸哥,你有在聽嗎?」吉吉的聲音喚醒了我。

  我驚醒過來,發現我的雪花牛還擱在醬油鍋裡,已經飄出焦味,我慌忙把他從鍋裡撈出來。

  「你最近怎麼了?」吉吉一臉疑惑,他扒了口飯,又訕笑:「羅大仙說你最近一直找他拿藥,明明不是發情期。幹嘛,你暈船了喔?」

  我怔怔望著冒煙的鍋子,「……嗯。」

  吉吉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的假的?對象是誰?Omega?Beta?該不會是Alpha?靠,你這麼沒節操的人會想要定下來,我是不是該去買點黃金存臺銀?」

  我習慣吉吉講幹話了,也不以為意。我看著教授的回覆顫抖,既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急切,怕又嚇到對方。

  但我知道以邵曉明的個性,如果我裹足不前,他只會再躲回他的殼裡。

  Jason:那下週六早上十點?先在車站前那個長廊會合、再討論要去哪裡?

  我抖得握不穩手裡的筷子,本以為大概又要再等個一、兩天才會有回應,但手機很快又震動了下。

  Foucault:好。

  T

  等待這件事實在令人心焦。

  這兩週的工作我心不在焉。新客戶是個九十一歲高齡的Beta老太太,先前因為中風,右半邊整個不聽使喚。

  但即使如此,老太太活動力仍十分驚人,她很愛跟人聊天,但她只會客語,我很不幸只會台語,兩人頻道接不在一起。

  我曾讓同為客家人的小羅教過我客語,但我的語言能力真不是普通悲劇,到現在也只會說「俺祖誰」而已。

  她就三天兩頭要我推著輪椅,讓她在診間到處跑、找人串門子,要不就到樓下逛藥妝店,讓我疲於奔命。

  吉吉找我去台北某間獵豔酒吧玩,我也以太累為由拒絕,回家就倒頭大睡。

  而且該怎麼說,我現在有點無法和邵曉明以外的人親熱。這話我也沒臉跟吉吉說,他肯定會笑到搥地。

  百無聊賴之下,我點開了當初在薇閣的影片。

  手機鏡頭是正對著邵教授的臉拍攝,也因此我始終是背對著鏡頭。

  從第三人視角看起來,我還真是龐然巨物,和嬌小的教授比較起來,我幾乎把他半個人都擋在胸膛前。

  邵曉明騎在我大腿上,兩條腿白得發光,我最近體力活幹得多、太陽曬了不少,和他有明顯膚色差。

  教授被我幹得一起一伏,露出記憶中那種空洞中帶著淫豔的眼神。

  我每頂一次腰,邵曉明就仰頭吸一次氣,他雙手抱住我後頸,唇齒咬在我肩膀上,似乎想力持鎮定。但我那時正逼他打開生殖腔,力道特別勁猛。

  『啊……啊……不、饒了、我……』

  邵曉明慘叫的聲音透過電腦螢幕,迴蕩在我那間四坪大小的套房裡。

  我在樓下全家買了罐台啤、一包花生米,從只是坐在電腦桌前觀看,到坐在床頭跨開大腿,褪下褲頭,把手握在性器上,邊擼邊看。

  我想像邵曉明就坐在我大腿上,眼角含著淚、唇角淌著唾液,隨著我每次挺腰,他單薄的身板便上下起伏、浪叫喘息。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要死掉了……啊……救我……啊……』

  影片裡的邵教授到了關鍵點,他兩腿打顫,伸手抱住我的脖頸。

  我知道他在爆發邊緣,擼管擼得更加賣力。

  「曉明、曉明……」

  我發現邵曉明在高潮的傾刻,竟忽然抬起頭來,凝視著床頭上方擺設的鏡頭。

  我心臟微微一跳,明明在高潮邊緣、明明是發情期,明明是那種不惜背叛髮妻,也得找個男人幹他,否則就會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

  邵曉明凝視鏡頭的眼神,卻冷靜得令人心驚。

  他直視著鏡頭,像在與什麼人對話般,眼神裡滿是歉疚、無奈、不捨,和某種我無法解讀的溫柔。

  或許說,大愛。

  彷彿真的如他所說,這只是履行契約、履行他與妻子的承諾。而我只是拯救他性命的按摩棒,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邵曉明收回視線,尖叫地在我腿上射精。

  我也射了精。

  我在自己精液的氣味中喘息,忽然覺得空虛。

  無論身體、還是心靈。

  U

  到了約定的週末,我起了個大早,到家附近的理髮店。

  我沒去理髮店的習慣,身為一個Alpha,又是做體力活,誰都不會注意我的髮型,都是自己在家用剪刀剪了便。

  理髮店設計師問我:「你想剪什麼髮型?」時,我還真的愣了一下。

  「呃……就帥的。」我說。

  「你要約會?」設計師對我露齒一笑。

  我一怔,「約會」這字像毒藥一樣,緩緩滲進我的骨血,讓我渾身細胞都沸騰起來。

  唉,小羅她們說得沒錯,我真的不慎船入台灣海峽,要翻了。

  「嗯。」我對那Beta設計師打了個響指:「要是失敗的話,可得你負責。」

  設計師還真的費盡心思,幫我弄了個活像雜誌封面走出來的型男髮形,花了足足兩個半小時,以致於我得連闖兩個紅燈,才不至於成為第一次約會就遲到的蠢蛋。

  我站在台鐵大門的落地玻璃前,靠著反光檢視自己的行頭。我不想顯得太刻意,好像我沒跟O約過會似的,只選了件T恤和牛仔褲。

  我也不是沒跟人交往過,不是我自誇,五專時期的我還挺受歡迎的,男友一個換過一個。

  但雖然這麼說有點自戀,Omega跟我交往,十之八九都是貪圖我的身子。見了面就是苦幹實幹,很少浪費時間去做約會這種沒經濟效益的事。

  我拿手機看了下。那天約定之後,我時不時就會給邵曉明發點閒聊的內容,像是我今天看了什麼電影、還有時事趣聞啥的。

  但邵曉明都沒回,他甚至沒有讀取。

  我只好說服自己,他教授工作忙,可能沒空上交友軟體。

  或者他像我一樣,曾經滄海難為水,現在除卻姜陸不是屌,沒必要在上網繼續星艦迷航了。

  V

  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五分,我深吸口氣,時值週六午後,幾個越南外勞蹲踞在靠牆的地方乘涼,閒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有群外勞剛從閘門口出來,見到他們就大聲打招呼,勾肩搭背地走了。

  我往圓環方向望去,依舊不見那個單薄蒼白的身影。

  這麼說起來,我還沒邵曉明的電話、或是LINE。我對他的了解,除了他在R大學社哲所當助理教授、有一妻一女外,就只剩交友軟體上的機器人頭像。

  但不要緊,我告訴自己,這種事不能急,對邵曉明來講,這是一生一次的重大決定,他違背和妻子的約定,內心應該上演了一場鄉土電視劇,可能比「天之嬌O」還要糾葛。

  我在長廊下等到十二點二十分,太陽的光影移到正上頭,天氣熱得要命,移工們都移往陰涼處群聚。

  我終於忍不住,打開交友軟體,在一堆未讀訊息下,又增添新的訊息。

  『你到哪裡了?』

  W

  我又等了十分鐘,未讀訊息仍然是未讀訊息。

  我開始擔心起來,邵曉明那種掉根線性子,會不會中途出了什麼事?

  我往車站外走了兩步,又踱步回來,在長廊陰影裡走來走去,我沒有他的手機、也不知道他家住哪裡,就算他送醫還是怎麼,這裡也收不到他的消息。

  我從背靠著車站牆,一直等到坐靠在牆上。氣溫越升越高,剛花九百塊做完造型的頭髮被汗水沾濕,散發髮油的臭氣,我的T恤也濕透了,褲檔裡都是水,遠處移工談笑聲傳來,越引得我焦燥難平。

  我走到車站便利商店,買了罐茶裡王,站在車站裡一口飲了半瓶,抹了下唇。

  我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是午後一點十分。

  人的耐性就像腸胃一樣,忍得再久,終究有爆發的一日。

  我隨手將茶裡王丟進垃圾桶,衝到圓形車道前,攔了計程車。

  「R大學。」我陰沉著臉對司機說。

  X

  週六的大學校園,和平常日大不同,四處都是散步的老人、還有攜家帶眷的年輕家庭。

  我知道這時間來這無濟於事,邵曉明一定不在這裡,但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實在幹意難平。

  我按著記憶中的位置,找到社科學院,走過空無一人的大講堂,逕直爬上樓梯,往研究室的方向疾走。

  兩週前,邵曉明就是像這樣扯著我的衣袖,把我帶到這扇門內,吻我、抱我、對著我肆無忌憚發洩他的渴望。

  我走到那間研究室前,門口那個「助理教授研究室」的牌子還在,但裡頭燈是暗的,感覺沒人。

  我正不知做何處理,在門口徘徊,就聽有有人叫我:「姜……先生?」

  我抬頭一看,竟是在醫院食堂、被他們老師派來送性愛影片的Omega男學生。

  「你來找邵教授嗎?」男學生問我,我忙點頭。

  「老師沒跟姜先生說嗎?他生病了,請了長假,就是上週的事情。」

  Y

  我的腦袋像被人打了一記重錘。

  「你說什麼?」我話都說不清了。

  「嗯,好像是費洛蒙失控的緣故,老師R值一直很高,常常會因為過盛症住院,我們都習慣他臨時不能來帶Meeting了。」

  男學生顯得憂心忡忡。

  「學校裡還很多人拿這個嘲笑老師,明明就是生理的問題,又不是老師自己願意的,但有些A……有些人就是這樣。」

  我想他本來想講「有些Alpha就是這樣」,但意識到我的性別,臨時改了口。

  「之前那件事也是,明明不是老師的錯。發情期的Omega,本來就很難抵抗Alpha,但後來大家卻都指責老師。」

  我還沉浸在邵曉明「生病」的衝擊中,腦子不是很能反應。

  「之前那件事?」我問道。

  男學生語帶保守地說:「老師以前在研究室裡,跟他指導學生發生過一些事。」

  我知道他是指邵曉明和研究生打砲的事,我聽邵曉明親口說過,倒不特別驚訝。

  男學生看我的表情,說:「看來姜先生也知道了,其實那個事主Alpha,還是我的直屬學長。」

  男學生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叫方仲威,目前是研一的學生,和邵曉明發生關係的Alpha姓張,叫張浩宇,現在已經畢業,好像去美國深造了。

  方仲威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年,但研究生裡還是傳得繪聲繪影。

  社哲所的老師不多,會帶研究生的除了邵曉明,就剩另一個年過六十的老教授,學生選擇本來就少。

  但那件事之後,邵曉明就堅決不收Alpha的學生,就連Beta學生找他商討論文,邵曉明都只選開放處所,不肯在研究室裡。

  即使如此,社科學院還是把邵曉明講得很難聽。還有人在PTT表特版刻意貼了邵曉明上課的照片,但下半身改成裸體蛇身。

  「[神人]有人知道R大社哲系這個妖豔賤貨嗎?」

  當然這種極具羞辱針對性的發文一下就被掰了,發文者水桶一個月,但不難想像邵曉明在學校裡承受的眼光。

  方仲威嘆了口氣,「其實老師人很好,之前我騎機車出車禍,住院住了一個月,我養的狗沒人照顧,家人也不幫我,老師跟我租屋處住得近,還每天去替我餵MOMO,啊,MOMO就是我養的狗,是馬爾濟斯。」

  我對邵曉明的私生活一無所知,我幫方仲威搬書到他的研究室,他跟我聊了不少,包括邵曉明喜歡狗、住在距離R大二十分鐘車程的透天,每天晚上都會在護城河附近慢跑等等。

  他還說邵教授的嗜好是動畫片,特別崇拜日本的今敏,也喜歡宮崎駿,研究室有個玻璃櫃子放滿大大小小的龍貓模型。

  我努力回想兩週前跟他打砲的情景,但除了邵曉明哭泣的臉,怎麼也回想不起來櫃子裡有什麼。

  我聽著聽著,鼻子竟不由得覺得酸。大概我心裡還不怎麼能消化被放鴿子的事,乍然聽見這麼活靈活現的邵曉明,便覺招架不住。

  發生這麼多事,邵曉明卻支字未向我提起。

  或許我在他心裡,就是個約好的事都能爽約、生病也不需知會,單純的砲友……不,或許只是人形抑制環而已。

  至少我當時還是這麼想著的。

  Z

  我離開R大前,問到了方仲威租屋的所在位置。理由是我最近也想租屋,但阮囊羞澀,想找個學生也租得起的。

  既然方仲威說,他和邵曉明住得近,又有晚上會在護城河旁慢跑的情報,那麼我在附近巡巡,或者偶遇一下邵教授,也不能說我跟蹤他。

  我那Beta老太太客戶,在某個週五晚上忽然心臟病發,那天我正好排休,他是在親人照顧下過世的。猶記前一天她還有說有笑的,講著康復之後,要帶兒孫去墾丁大街玩的,沒想到一轉眼就沒了。

  雖是看護這行的日常,但對我現在的心情而言,還是雪上加霜。

  我跟公司請了一天特休,打算回我嘉義老家,探望一下家人、轉換心情。

  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第二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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