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七阿姨說過,能來這間宿舍的都死不了。」應龍語調輕鬆地說。
在眾人的注視下,枝頭上掛的人終於稍微有了動靜。只見他保持著雙手掛在樹枝上的狀態,先是微微抬起了頭,然後張開了眼睛。
然而眼前的場景實在令他太過震驚,也難怪,顒衍相信如果他張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離地五公尺的樹上,任誰都會驚慌失措的。即使如此前院裡還是沒一個人動彈,一個人四隻妖怪都佇在原地旁觀。
「啊、啊,哇呀!」
樹上的房客似乎真的慌了手腳,他的手虛抓了幾下,腳下卻一踏踩空,碰地一聲,顒衍絕望地看著新房客以倒栽蔥的慘烈姿勢從樹上直直滾進草叢。
房客在草叢裡沒動沒靜了一會兒,讓顒衍以為他暈過去了。沒想到過了兩分鐘,一雙蒼白的小手忽然從草叢裡伸了出來,新房客艱難地、滿身樹葉泥巴地爬出了草叢,還像小狗一樣用力甩了甩頭,甩去頭髮上的露水。
「秉燭大人,快來見過管理人。」
應龍對著新房客揮揮手,好像剛才的車禍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新房客聞言「啊」地一聲,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站起來,顒衍看見一個矮他一個頭的身影筆直地朝他衝過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抱、抱歉來晚了!我是今天開始要住在這裡的新房客,您、您就是顒衍大人嗎?」
房客邊跑邊說,由於天色很暗,久染等人都聚了過來,站在顒衍的後方端詳這個來得驚天動地的新房客。
「不用叫我什麼大人,我只是個舍監而已。」顒衍扭熄了菸蒂說。
房客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樹叢,走到前門燈光照射的範圍內,顒衍聽見身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來人其實也不是多麼三頭六臂,身高比顒衍還矮上一個頭,面色偏蒼白,不過料想是被剛才的車禍影響的關係,也沒有超過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以外的器官,背上也沒有長翅膀。
但重點是,宿舍門口一人三妖愣愣地看著全身滿是樹葉泥土的新房客:一頭長及腰的深藍色長髮、上身穿著簡便的白色T恤,下身穿著水藍色的短裙,腳上還穿著綁到膝蓋的白色羅馬鞋。
而清純的衣飾襯托著的,是一張足以讓人初照面便目炫的可愛臉孔,睫毛既長且深,笑的時候臉頰上還有小酒窩。
顒衍是第一個恢復說話能力的人。
「我記得,這間是男子宿舍?」顒衍歪了一下頭。
「嗯,我知道啊。」新房客也跟著歪了一下頭。
「男子宿舍的意思是,裡面住的都是男人?」
「嗯,我知道啊喵。」
「……閣下聽說是準備住進這間男子宿舍?」
「對啊,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妳不覺得妳住進男子宿舍,有什麼邏輯上的謬誤?」
「邏輯上的謬誤?」房客又歪了一下頭。「什麼邏輯上的謬誤喵?」
顒衍詞窮了。
「就是……承上所述,這是一間男子宿舍,能住在裡面的只有男人。」
「我知道啊。」
新房客笑得好燦爛,他指指自己。
「我是男生,所以應該住進男子宿舍,這樣應該沒錯吧?」他笑著說。
五分鐘後,宿舍的二名舊房客、一名房東、一名管理人圍坐在已經坍塌半邊的交誼廳沙發上,對著對面沙發上吸著柳橙汁的新進房客發呆。
應龍在久染笑瞇瞇地硬塞給他一張牆壁損毀估價單後,化為白色賓士原形倉惶地開走了。是說龍鱗真的不可小覷,顒衍還是第一次見到把牆撞碎了還不會凹下去的保險桿,下次應該剝忌離的皮來替他的破車做擋風玻璃。
新房客交疊了一下迷你裙下的腿,抬頭發現四個人八隻眼睛全盯著他的大腿瞧,似乎覺得有點害羞,回復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勢。
「總、總之,先認識一下。」
久染端出房東的威嚴,清咳了一聲。
「你先自我介紹一下自己吧,新房客。」
新房客的表情立刻誠惶誠恐起來。
「你們好,我叫秉燭,今天開始要住在這裡,請大家多多指教!」他低下了頭。
交誼廳裡一片寂靜,暫時沒有人出聲。
「……就這樣?」
說話的是顒衍,他用極度不滿的目光瞪著眼前的新房客短裙下的大腿。
「啊,我的興趣是作菜和看電視轉播的職業摔角。」自稱秉燭的新房客補充。
「誰想知道你的興趣!你閒著沒事幹嘛男扮女裝?」
「我沒有男扮女裝啊。」秉燭歪頭。
「你這樣還不叫男扮女裝?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原本的頭髮喵。」秉燭說。
「講話字尾不准亂加奇怪的音!你的臉呢,沒事化什麼妝?」
「這是我原本的臉,我沒有化妝。」
「這身衣服呢?」
「他們給我什麼我就穿什麼了,我覺得還滿好看的啊。」秉燭站起來讓小短裙轉了一圈。
交誼廳裡的其他人都沒吭聲,顒衍扶著太陽穴坐在沙發上,似乎在思考什麼人生重大的抉擇。
「不行,身為歸如的宿舍管理人還有守護人類道德的老師,我不能容忍有人隨隨便便就混進來男生宿舍。」顒衍說。
「可是我真的是男生啊。」
秉燭走到顒衍面前,在他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倏地掀起了那條白色百折小短裙,裡面竟然是蔥綠色的四角褲,顒衍連叫停的時間都沒有,秉燭當著顒衍的面就把四角褲拉了下來。
「你看,沒有騙你吧?」新房客說。
「哇喔,好壯觀。」竟陵在旁邊讚嘆。
「好像比尚的還要雄偉一點。」忌離說。
「尚融的明明比這個小。」顒衍說。
「你看過尚哥的嗎?」竟陵問顒衍。
「你們這些男生好糟糕,請暫時不要跟我說話。」久染掩著面頰,一邊打開指縫偷瞄。
「請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秉燭看著興致勃勃的眾人,維持著掀裙子的狀態,困惑地看著瞪大眼睛、幾乎要把臉貼上去的顒衍,不安地扭了一下身體。
顒衍靠回沙發椅上,長長吐了口氣。
「很好,我以管理人的身份認可你住進這間男子宿舍的基本資格。」
他表情嚴肅起來,掩飾掉內心深處的衝擊。
「但是,光是這樣還不夠。」
秉燭惶恐地放下裙襬,也沒再把四角褲穿起來,那裡的弧度隱約透了出來,形成一種十分違和的畫面。
顒衍故作鎮定地說:「作為本宿舍的管理人,有必要對房客有一番基本的認識,你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唔嗯,可是我剛剛介紹過了啊。」秉燭說。
「那只有你的名字,你至少說明一下,你是從哪裡來、是哪一族的,父系和母系各為何,能力是什麼等等,也不用說得太詳細,但至少給大家看一下你的真身吧?」
「哪一族?真身?」秉燭看起來更困惑了。
「對啊,你不用擔心,身為管理人,我不會將你的基本資料洩露出去,這裡的妖神基本上也都受我的管理,我會約束他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顒衍見新房客還是一臉遲疑的樣子,抓了抓頭說。
「你不用擔心,我介紹一下好了,你面前那個看起來很淫蕩的男孩,他是靈鳥族的妖神,人形時用的名字是竟陵。雖然他身上的口很不緊,臉上的口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我臉上的口也不緊,你又不是沒用過。」竟陵托著腮說。
顒衍無視床伴的不當發言。
「左邊那個一臉賽面的男人,他是水族的妖神,義名是忌離,道行據說很深,不過還是給另一個妖神壓著玩就是了,他基本上不會聽你在說什麼,人生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恍神,所以你可以安心。」
忌離好像真的在恍神的樣子,對顒衍的批評置若罔聞,顒衍的視線又移向久染。
「至於這個,你應該認識她才對,她是大寺的長老之一,也是她們當中最小最沒用的,大多數人叫她九妹,也有人叫她九天玄女,她雖然有神格,但是因為太弱,所以連妖神都打不過,她敢洩密你就把她宰了就行了。」
「什麼叫『這個』?你至少用『這位淑女』嘛?」久染不滿地嘟嘴。
「你埋怨錯地方了吧……」竟陵說。
「此外這宿舍還有另外一位妖神,不過他現在人不在這裡,介紹起來也有點複雜,反正他不重要,以後想到再認識就行了,不認識他也沒關係。」顒衍的俊臉稍微扭曲了一下。
秉燭「嘿咦」了一聲,似乎對顒衍的介紹很感興趣的樣子,他看著顒衍,又問:「那你呢?」
顒衍撇了一下嘴唇。「我是宿舍的管理人,我是人類。」
「咦?為什麼只有你是人類?」秉燭問。
「不為什麼,我就是人類。」
顒衍扳著臉說。
「我負責管理這個小鎮裡所有的妖神和制服所有的妖鬼,就是上面不負責任,把爛攤子全部丟給我而已,所以我有這個小鎮所有妖的名簿。但你是大寺那邊送過來的,算是外來妖,跟忌離他們一樣,我無法直接掌握你們的資料。」
「原來是這樣啊。」秉燭睜大了眼睛,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基本上只要你乖乖待著,不要作亂的話,我是不會拿你的弱點對付你的,我也沒時間管你,只是按照規定我至少要知道你的底細。」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秉燭忽然打斷他。
「你問。」
「你剛剛說的,什麼妖神、妖鬼,還有大寺的,到底是什麼啊?」秉燭一臉天真地問。
這回不止顒衍,連久染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你不是從大寺那裡過來的嗎?」顒衍問。
「唔……我不清楚耶,我只記得自己被帶到一個很大、很漂亮也很莊嚴的地方,在那裡吃喝玩樂了一陣子,然後有天有個自稱七姊姊的人跟我說,要讓我搬去另一個更好的地方,我說好,她就派一輛到處橫衝直撞的白車子送我過來了。」
秉燭說,顒衍難以理解地瞪著他。
「西王母什麼也沒跟你說嗎?你不是因為犯錯才到這裡來的?」
「犯錯?犯什麼錯?」
「你連這個也不知道?你到大寺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顒衍額角淌下了一滴汗水。
「喔,這個啊。」
秉燭擊了一下掌,在顒衍的注視下,露出了再天真燦爛可愛不過的笑容。
「我不記得了。我失憶了。」
交誼廳裡再次一片寂靜,直到顒衍做出了掀桌的手勢(雖然沒真的掀,因為他怕久染跟他要求損害賠償)。
「你騙鬼啊!這年頭這個梗已經不流行了啦!」管理人暴走了。
「是、是真的,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嘛喵。」
秉燭驚慌地蹲在地上,雙目含淚,用手護住頭,擋住顒衍的咆哮。
「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已經在你們說的那個地方啊,我有問那個七姊姊說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等等的,但是那個七姊姊說要我不要擔心,開開心心地生活就好,我就聽她的話嘛。」
「那你怎麼記得自己的名字?」
「是一個看起來很威風的大哥說的,他說以後有人問我的名字,就告訴他們我叫秉燭,我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啊。」
「是神農。」
忌離難得發言,但顒衍盛怒下根本沒在理。
「不知道妖的底細我要怎麼管理!算了,我不管了,這世上有強制讓妖神回復真身的方法。」
顒衍說著就跳起來,湊近還在驚慌失措的秉燭,單手把他壓倒在沙發上。
「喂,衍,你該不會是要……」竟陵看起來有點擔心。
「嗯,用離離上九,直接破壞他胸口的精守,如果他想保護自己精守話,就會自然現出真身來。」顒衍面露凶光地說。
「等、等一下……」
秉燭扭動著短裙下的大腿,但顒衍很快熟練地制服他所有掙扎,還一把扯開他的上衣襯衫。
「給我乖乖的,不準反抗!」
「阿衍,你太粗暴了啦。」
久染看不過去,特別是被壓在下面的人一臉泫然欲泣,而且正看左看右看脫光看都像是個女生的時候。
「囉唆,叫你不要亂動!不亂動就不會痛,我會溫柔一點的。」
「嗚,等一下,不要,好痛……」
「一下子就過去了,看著天花板數到三,不,數到十好了。」
「不要,我不要……」
就在眾人都覺得顒衍應該會得逞……會成功的時候,忽然交誼廳裡熾光一閃,久染還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事,顒衍頎長的身體忽然高高彈起,然後朝牆的方向被遠遠甩了出去。
「阿衍!」
「衍!」
竟陵的反應和速度都是最快的,只見他以人類難以企及的速度移向牆邊,左臂一伸,剎那化作色彩斑斕的羽翼,恰巧接住了顒衍的身體。
然而顒衍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裡,他臉色慘白,上半身的襯衫已碎成破片,露出精實的胸膛來,血絲從唇角淌了下來。
顒衍的右臂茸垂著,前臂的地方高高腫起了一塊。
「斷了……?」
忌離低聲問。顒衍別過頭唾去一口血,點了點頭。
「好在我即時用手臂擋了,否則現在碎的就不是骨頭,而是心脈了……」
竟陵和久染都相顧駭然,只見沙發上的新房客動了一下,一臉茫然地直起身,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胸口依舊敞開著,心口的地方若有似無地綻放著幽微的光芒,但旋即漫滅。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顒衍驚魂未定,按著胸口喘息不已。
秉燭呆呆地看著顒衍的慘況,半晌像是忽然心有靈犀一般,擊了一下掌。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大哥好像有跟我說過。」
他開心地望向重傷的顒衍,伸出手指指著自己。
「我,是神喵!」
「你是神經病!」
***
歸如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個小城鎮。人口只有五、六百人,以歸如為名的本地國小、國中和高中都各只有一所,大學一定得離鄉背景去唸。
要說歸如有什麼比較值得提及的地方,那就是,它是傳說中最接近神鬼交界之地。
其實歷史上這樣的地方不在少數,例如日本的出雲,傳說是人類所能到達離天神最近的地方,傳說中有許多神格者住居於此,又例如中國的酆城,是黃泉和人間界限最薄弱的都市,古稱鬼城。
人類有時也會自己製作出神人的交通點,像是英國的圓石陣、神道教的鳥居等等,都有類似的功能。
而歸如差不多就是這樣一種地方,也因此對於修行者的人而言,這裡是寶地也是災禍之地,也是最能吸引靈能力者的地方。
對顒衍而言,今天卻是他最衰的一天。
當他右臂吊著竟陵替他包紮的伸縮帶,額上貼著絆創膏,一臉面無表情地出現在歸如高中校長面前時,校長的表情可以用驚愕來形容。
由於三個年級的歷史課全都由他負責,因此就算是右手粉碎性骨折,校長也沒有準他的假,只是嘴角抽慉地要他好好保重。
「老師,您還好吧?」
「顒衍老師,您沒事嗎?」
「聽說你被家裡的貓從床上踢下來一路滾出陽台才骨折的,這是真的嗎?」
還沒走出校長室,走廊上就塞滿了不知何時聞風而來的學生。顒衍是歷史老師也身兼班導,畢竟這是個一年級到三年級共計只有十二個班的小學校,老師連他在內也不超過十個。
顒衍帶的是女生班,從上任第一天開始,不知為何就莫名地受女孩子歡迎,班上的女學生一天到晚愛拿小事煩著他,走到哪都有人纏著。還有小女生羞澀地把自己的日記交給他,說是想跟老師交換日記。
顒衍並不是不喜歡那些學生,相反的,他很有熱忱要做一個和學生有互動的好老師。
但這些互動並不包括在情人節用巧克力淹沒他的辦公桌,還有在夜闌人靜時成群結隊跟蹤他回家。
「上課了!通通給我滾回教室裡去!」
顒衍後來也學會了,如果看這些學生是女生就心軟的話,他總有一天會被搬走吃掉。
但奇怪的是他表現得越凶狠粗暴,女學生對他的興致彷彿就越大,還會在他發脾氣時在底下偷偷發出愛慕的電波。
而且最近不止女學生,連部份男學生也變得怪怪的,顒衍身兼合氣道社的指導老師,平日也會接觸不少青春男孩。這讓顒衍非常困擾。
顒衍邊忍著右臂的疼痛邊回想昨晚情況。他相信那個該死的新房客身上,一定有某種自我防護咒語。
但是他也覺得奇怪,以他易術的造詣,多數的自禦咒應該都能輕易破解才對,許多妖神甚至妖鬼身上都有類似的咒語,這對顒衍而言從不是難事。
昨晚受傷之後,竟陵緊急替他包紮,久染也用朱砂在他的手臂上畫了剝復陣圖,讓傷口儘速癒合。
顒衍和秉燭又談了一陣子,他確定秉燭對自己將他彈開一事,真的是什麼都不知情,那之後他讓秉燭脫掉上衣躺在床上,反復檢查了他的胸口,檢查到連他都覺得自己像變態色老頭,還是參不透其中玄機。
至於秉燭的話,顒衍也不是沒有仔細思考過。
只是通曉靈道的人都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神。無論人類或是妖神,修行到一定境界時,會擁有神格,但神格並不代表神,只是代表精守修行的一種境界。
當然精守要修行到神格是相當困難的,修行者到了那種地步,通常已經無意於人間俗事了。
顒衍知道的神格修行者都聚集在大寺裡,大寺的長老們是人間最接近神的人,但他們仍然保有肉身,也因此不可能成神成佛。
他和大寺的變態們接觸過幾次,他多少有分辨一位修行者是否已到神格境界的自信。秉燭身上完全沒有類似的氣息,顒衍甚至覺得他連修行者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個天賦靈能力者。
顒衍抱著課本走向教室,邊幽幽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短時間內是無法解決了,大寺那些混帳還真會給他找麻煩。
他走進教室,鐘聲也正好響了起來,女學生們紛紛回到座位上坐好,不少學生投來擔憂的目光,但顒衍滿腦子都是秉燭的事,根本無暇回應。
秉燭的身分倒還罷了,弄清楚秉燭身上的秘密倒是當務之急,要是今天某人有回來,問問他的意見算了。以那傢伙的交遊廣闊,說不定會知道該怎麼破解秉燭的自禦咒。
「起立,立正。」
等破解了那個難纏的咒語,就可以恣意調查那小子的秘密……
那小子……
「敬禮——!」
顒衍愣愣地站在講台上,手上的書碰地一聲掉在講桌上。他張大了嘴,看著坐在教室第一排最後方,那個對他露出天真燦爛可愛笑容的學生。
一頭泛著深藍光澤的黑色長髮、無辜的水潤大眼、白皙透亮的肌膚、纖細的腰身和四肢、和百折短裙完全相襯的細長大腿,唯一的缺憾只有胸前是平坦的,只是瑕不掩瑜,反而更增添他的清純可人度。
顒衍看著穿著歸如高中全套女學生制服的秉燭,下巴掉下來撞在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