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看著一路堆到天頂的書,或許孟夏所言不虛,但我無法想像一個人家裡放著五萬本書的樣子,放五萬碟A片還差不多。

  我幫著孟夏開始找書,有了目標之後,調查起來就有幹勁多了,何況只是找貼紙的話,不需要什麼專業的歷史社會學知識。我偷瞄了孟夏一眼,他並沒有阻止我協助的意思,只是抿著唇低頭翻找著,側臉像希臘的雕像一樣陰沉。

  後來我們又找到將近十多本貼了那樣貼紙的書。孟夏猜得沒錯,接下來的書也全都和猶太人有關,而且多數集中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受迫害的猶太人(當然,這我也是聽孟夏解說後才知道的),其中有幾個名人連我也認識,比如卡爾馬克思、摩西等等。

  我從最上層的書架抽了一本厚重的書,那本書放在兩個成人高度的屋頂下,得靠木梯才能取下來。拿出來的時候都是灰塵。

  我瞇著眼睛翻開那本書,那似乎是畫冊一類的書籍,沒想到教授連畫冊都有收藏,我忍著漫天塵煙,正想把書再擱回去,卻在倒數第二頁上瞥見了紅色貼紙。
 
  「孟夏,這本也有耶!沒想到畫冊裡面也有……」我捧著書走下木梯。

  孟夏正背對著我專心研究手上的書,他眼睛似乎看書看得酸澀,就把眼鏡拿下來放在側袋裡。聞言回過頭來,看見我手上那本燙金封皮的巨幅畫冊,雙眼忽然睜大了。

  「那本書……」

  我被他驚訝的神情嚇了一跳,「呃,怎麼了嗎?這本書不能碰嗎?」

  我看這書皮這麼精緻,還以為是什麼貴重物品,而且孟夏迅速地推動輪椅朝我移過來,臉上帶著奇異的神情,害我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孟夏把那本燙金的畫冊從我手上接過去,大概是因為沒了眼鏡,視力有些不足,孟夏的臉靠得很近,幾乎整個人貼到畫冊上。半晌又忽然迅速地翻起頁來,因為畫冊的橫幅比他的輪椅還寬,翻閱十分不便,我趕忙過去幫他扶著。

  「是哪一頁有紅貼紙?」孟夏這次沒再抗拒我的協助,急切地問。

  我愣了一下,剛剛隨便翻到一頁有紅貼紙就叫了,其實還沒仔細翻閱:「唔,我好像是在這頁看到的……」

  我翻到其中一頁,那是一張滿版的圖片,有個幾乎全裸的女孩子坐在床邊,雙手侷促地交叉,放在大腿上,她面無表其地看著前方。
 
  然而孟夏奪過畫冊,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嚴肅,迅速地翻了幾頁,我「啊」了一聲,原來不止我翻到的那頁,別的頁數上也有紅貼紙,接下來一連數頁都是如此。

  「這是什麼書……?應該說,這是什麼畫冊?」我忍不住問。

  孟夏卻沒回答我的話,只是專心地盯著畫冊上的紅點,食指壓著上唇,像在思考什麼難題似的,好半晌才放開手指開口。

  「這是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的全版畫冊。」

  我愣了一下。「愛德華孟克?那是誰?」

  「你聽過『吶喊』這幅畫吧?」

  孟夏懷疑的看著我,臉上表情一副如果我說不知道,他接下來十年都不會再跟我說半句話的模樣。我想了一下,就大叫出來。

  「啊啊,我知道,是那幅畫嗎?」

  我把嘴巴擠成「O」字型,把兩隻手貼在臉頰上,拉長了人中,然後把身體扭成S型,臀部稍微往右擺,然後歪著臉看著孟夏。

  「是像這樣組……的那壺畫吧?」我問。

  孟夏似乎愣了一下,我看見他把食指壓在唇上,那是一個人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時候才會有的動作。我看他憋了一陣子,終於憋不住了,把拳頭抵在胲下,就這樣輕聲笑了起來。

  這是我跟他通報教授的死訊後,我第一次見他笑。而且是那種發自內心、愉悅的笑容,他這種平常嚴肅的人,笑起來的反差竟如此令人驚豔。雖然他嘲笑的對象好像是我,我也可以原諒他了。

  「嗯,就是那幅畫沒錯。」孟夏抹了一下唇,好像要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記得這幅畫的背景是什麼嗎?」他又問我。

  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前景的人物給我的印象太鮮明,我竟想不起來這幅畫其他地方到底畫著什麼。

  「『吶喊』是孟克在1893年,也就是19世紀末,在挪威的奧斯陸創作的作品。這幅畫的背景非常特殊,上面是是鮮紅色的、深富印象派味道的扭曲天空。而地點是在一座橋上,底下流過的,是藍黑色、給人一看就感覺到抑鬱的河流。」

  孟夏把那本全版畫冊駕在膝蓋上立起來,翻開了其中一頁。其中一張佔了全頁版面的,正是孟夏形容的那幅「吶喊」。

  我並不是一個很有藝術細胞的人,像是畫展還是雕像什麼的,感覺都是離我很遠的東西,我想我跟畫唯一的交集,好像就是小時候看的漫畫。

  這幅「吶喊」我在很多地方看過,多少有一點印象。但是像這樣仔細端詳這幅畫,還是第一次,感覺他跟我過去想的,竟然有些微的不同,首先我是第一次注意到,除了眼前那個誇張的扭扭人,這幅畫背景竟然佔了畫面大多數。

  就像孟夏說的,那是非常扭曲的背景,從天空到河流,都是彷彿幼稚園小孩隨手畫出來蛇形線條,配上可以說是潦草的筆觸,不知道為何,看久了有種反胃的感覺。

  「總覺得跟我印象中不一樣。」

  我抓了抓頭,「我記得的好像更……精細一點。」

  「印象或是象徵派的畫風都是如此,他會在你腦海裡留下強烈的印象,而印象會根據你腦內原先對於那些景物的其他知識與記憶,加以修正、精緻化,所以很不可思議的,明明畫裡只是一些模糊的形象,但觀者留下的畫面卻往往比寫實的照片還鮮明。」

  孟夏侃侃而談,我實在很想問他為什麼會如此了解畫,但他八成會說那是常識,我也不用自討沒趣。

  「你知道這幅畫的背景,為什麼會是紅色的嗎?」孟夏又問我。

  「呃……晚霞?」

  「不是這麼詩情畫意的東西。根據美國科技週刊的一篇報導,當時印尼的喀拉喀托火山爆發,火山灰飄洋過海,越過了五千萬公里的太平洋,當時北歐的報紙有記載,幾乎全境都可以看見被這場火山爆發染紅的天空,愛德華孟克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火、火山爆發?」

  我呆住了,我知道這幅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幅畫和火山爆發有關。

  「那這個人……我是說畫裡的人,是因為火山爆發,所以才嚇成這樣子?」

  我指著畫問,出乎意料地,孟夏又笑了起來。

  「不是這樣,愛德華孟克是當初被稱為『表現主義』的畫家,也就是把內心的一些情緒、激情或是價值觀,透過畫面的方式,在觀畫者面前呈現出來。『吶喊』是孟克一系列名為『生命的帶飾』中其中一幅,這個系列的畫,幾乎都在表現這種邊緣的情感:疾病、悲痛、死亡、壓抑、疼痛和絕望……」

  「也就是說,這幅畫裡的『吶喊』並不是真的有人在孟克面前鬼吼鬼叫,而是孟克自己想鬼吼鬼叫就是了。」

  我敢快打斷他,否則我想我大概不用回家吃晚飯了。

  孟夏撇了一下唇。「可以這麼說,孟克繪製這一系列畫作時,剛好是他旅居異國、窮途潦倒之際,所以才會對生命有這許許多多的體悟。」

  我可以理解,這就跟我小時候被老哥老姊她們欺負,美術課畫到「我的家人」時,都會把他們特別畫醜一點那樣。

  「但是他和猶太人有什麼關係?啊,孟克也是猶太人嗎?」我忽然想到。

  孟夏把下顎擱在手背上,我看他眉頭深鎖,像在思索什麼似的。

  「愛德華孟克不是猶太人,不過……」

  孟夏喃喃開口,「他是奧斯陸有名的畫家,又在法國旅居過,親眼目睹當年納粹的暴行,所以他非常不喜歡納粹黨那些人。特別是後來納粹進行全面的藝術否定政策,批評孟克那畫派的畫是『毫無意義的浪費』,當時整個巴黎藝術界對此反彈很大。」

  我沒吭聲,老實說我意外的還挺贊同的。很小的時候曾經被二哥拖去看過一次什麼高什麼更的畫展,從頭到尾昏昏欲睡,還得被二哥強迫用藝術理論疲勞轟炸。

  「毫無意義的浪費」,感覺藝術很常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從孟克的生平下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我問孟夏。孟夏把下顎抬起來,指尖撫過他膝上那本畫冊,長長吐了口氣。

  「我也很想,但是現在我得走了。」他一邊說,一邊把那本畫冊放到書桌上,自己推著輪椅靠近窗邊,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坐在輪椅上俐落地穿上。

  「走?走去哪?」我一臉錯愕。

  「我有個案子下禮拜要開庭,待會要去見被告的家人,八點。」孟夏扳著臉說。我見他從書桌旁提了公事包,抬頭一看時鐘,才發現竟然已經六點半了。和孟夏說起話來,感覺時間總過得特別快。

  「是、是在哪裡?我送你去!」

  我脫口而出。我見孟夏看了我一眼,深怕他又懷疑我歧視他的腳,連忙補充:「我待會要到打工的飲料店找前輩拿個東西,只、只是順路。」

  其實我會這麼積極,還有個原因就是,總覺得孟夏對於這件事,總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我有感覺,要是今天我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在這裡和他道別了,今後我們可能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我實在不想要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想。

  孟夏看著我,我想他大概又要說什麼惡毒的話,像是這是我的當工作請你不要干涉之類的。但他卻只是嘆了口氣,拿下眼鏡用袖子抹了抹,又戴回去。

  「這個星期四你有空嗎?」

  他問我。我還反應不過來,等到聽懂他說什麼時,一口氣差點岔不上來。

  「下星期四?有、有啊!當然有!」

  「星期四晚上我工作有個空檔,我想趁這個機會去查資料,到時候可能需要幫手,你如果真閒著沒事的話,就到地方法院門口等我。」孟夏的聲音有一絲無奈。

  「沒、沒問題!我一定到!」我喜出望外,老實說還有點受寵若驚。特別是孟夏主動說出他想要「幫手」這件事。

  但孟夏絲毫不理會我的喜悅,逕自推著輪椅,就這樣離開了他母親的家。

  ***


  「兩件只要一三九九,滿額還現抵兩百,要買要快,不買可惜喔!」

  「今年秋裝最後一波折扣,喜歡可以試試看!」

  我提著兩大袋的衣物,置身一群濃郁的脂粉味中。這是星期四的下午,我沒有課,本來想說在家好好補個眠,晚上好去找孟夏幫忙他的。

  但是我頭還沒沾到枕頭,就被許懷紗的大嗓門從房間裡叫出來。這個卑鄙的女人,竟然用孟夏的事情威脅我,她認為替我保密就是我欠她人情,而我家老姊從來不會浪費任何一滴別人欠的人情。

  沒錯,我現在人在百貨公司的仕女樓層裡,而且這間百貨公司正在週年慶。

  要是我人生中有任何一刻由衷感覺到身為男人真是太好了,這大概就是了。看到一群上了年紀的女人,化著濃妝在人陣裡廝殺,挑選試穿還要兼殺價,而且連續五個小時一點倦容也沒有,我真是不能不佩服台灣女警的實力。

  「我要這一件,我連褲子一起買,給我打五五折可以吧?可以吧?」

  我已經數不清看到第幾個專櫃小姐面有難色的樣子了,老姊平常不大逛街,但一逛起來就是全力投入,不廝殺到天昏地暗不會罷手。

  而且神秘的是每次陪她來逛的都是我。雖然我是她弟,但我覺得平心而論以一個男人的眼光,老姊要找到一、兩隻馱獸一點都不困難,但不知為何她到現在都還沒交到男朋友,就連她身邊都很少見有男性出沒。唯一的男性就是我。

  我也可以理解為什麼上次他們轄區聯誼,會有人把我誤認成我姊的小男朋友。如此奴役自己弟弟的姊姊這世上大概也不多。

  不過老實說陪許懷紗逛街,還比陪我二哥逛街好多了。我二哥許懷砂是個超愛逛街的男人,而且他買一件衣服可以試穿著一兩個小時,在鏡前反覆觀看、搔首弄姿,還要人在旁邊歌功頌德。雖然在我看來他每一件衣服都不太適合穿在街上走。

  而他們兩個逛街的跟班不約而同的都是我。我二哥也是至今交不到半個女友。

  「走,許懷沙!我們換下一家!」

  老姊把剛買來的套裝袋子隨手掛到我已經吊了十包衣服的手臂上,拉著我的手又往前拖。

  「還要下一家?」我瞪大眼。

  「當然,我再差兩件就可以湊到兩萬,剛剛那女的超小氣,死都不給我去零頭,老娘要靠下一家拗回來!走!」

  「妳饒了我吧……」

  等我爬出最後一家百貨公司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了,我覺得渾身骨頭都快散了。就算連續搖一百杯飲料都沒這麼累。而老姊顯然一點都不感同身受,她還命令我拿著大包小包到頂樓去兌換滿額和刷卡禮,這些我認為不出一星期就會被她當垃圾丟掉的東西。
  
  老姊整個人異常爽快,坐在百貨公司前的長板凳上,拿著我供奉給她的飲料,灌了一大口,嘴裡還說著:「啊啊——幹,爽斃了!果然一年就是要來這麼一次!」我想她平日工作應該累積了不少壓力,特別是發生那件事之後。

  而且老實說我們的職業不只一樣,「另外那個」職業,有時候也會是壓力的來源。

  這方面我倒是還好,沒感覺到什麼特別的排斥。但我想這也有可能是家人保護我的緣故,他們把棘手的案子全都接過去,特別是我媽和我姊。從我大一開始執業以來,除了方教授那件,被引領人的自殺意願幾乎都是毫無疑問的,包括他們的家人,就連我這個陌生人都覺得,那些人安詳的死去會比活著好得多。

  雖然說生命這種東西無分軒輊,但我聽過引領人其實私底下針對不同的狀況,對被引領人是有分級的。最棘手的類型,比如說未成年人有時也會委託我們,公會的規定是原則上未成年人不得引領,但也有例外的時候。

  老姊就引領過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聽我媽說,那男孩子六歲的時候從蕩秋千上摔下來,摔斷了脊椎,從此終生癱瘓,更慘的是連眼睛都看不見。他每天唯一的娛樂就是媽媽到他床邊說的床邊故事,還有窗外的鳥鳴聲。

  有一天他親口跟他媽媽說他想死,他媽媽在幾經考慮之後,竟然也同意了,請來了引領人。這個案子據說經過公會會議的劇烈辯論,最後以特例通過,執行人正是我姊。

  聽說那個男孩子整個人非常平靜,十二歲的孩子,看上去卻像有七十歲那樣淡漠。
 
  他打動公會的理由是:「他不想在不記得任何人的模樣下死去。」

  他六歲之後就再也沒看過母親的臉,就算母親每天在他床邊唸故事,他也感覺不到那種實感,這世界對他而言完全是無關的他人,而且一日比一日要陌生。

  他還說,就算等到他十八歲,他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但是對他而言,活在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與其多忍受六年的痛苦,不如在他記得媽媽溫柔的模樣、還記得媽媽的體溫前,在這樣美好的記憶下死去,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幸福。

  那次執行是我第一次看見許懷紗哭。那年她大四,我還在唸高中,對引領的事還不是太清楚。但我記得老姊把自己關進廁所裡,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出來。

  「好吧,看在你今天這麼乖順的份上,老娘就大發慈悲,請你吃一頓好了。小沙,你想吃啥?」許懷紗喝乾手裡的飲料問我。

  我把那些大包小包放下來。「老姊抱歉,我待會還有事。我和人有約。」

  「有約?屁,你這個阿宅哪可能會有人約你啊?蟑螂都會吊單槓了。」

  看來我真的是被我的家人徹底看扁了。

  「呃……就是上次那個人,你知道的。」我搔搔頭。

  「上次那個人?」

  老姊愣了一下,很沒氣質地交疊著迷你裙下的腿。我發誓我完全沒意願亂瞄。

  「嗯,就是孟夏,坐輪椅的。」我說。

  「喔,那個眼鏡仔。」老姊似乎終於想起來似的,她又換了一下腿,要是我是跟她出來約會的男人,搞不好會以為她在誘惑我。但可惜我是她弟,知道她只不過是從小就過動,坐不住而已。

  「搞什麼鬼,你還跟他混在一起?」老姊挑了一下眉。

  「我……我答應過要幫他找到凶手,就是殺死教授的人。」

  我見老姊眉頭越凝越緊,深怕她待會就使出十字鎖喉功,連忙補充:「好歹……好歹教授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被殺死的,因為我給她下了安眠藥,否則說不定她可以逃走。我……我覺得我有那個義務。」

  許懷紗沒吭聲,她交抱著雙臂望著我。比起我那個少根筋的老媽,老姊似乎是這家裡最了解我的人,她總是能看透我這個漿糊腦袋在想些什麼。

  也因此才能如此輕易地奴役我,唉。

  「你要交什麼朋友、和什麼人混在一塊,老娘也懶得管你。但是小沙……」半晌老姊撇了一下嘴,眉頭終於放鬆一點,「給你一個忠告,要是你想當一輩子引領人的話,就給我記住一件事:永遠不要跟任何被引領人扯上關係。」

  大概是我的表情看起來很茫然,老姊又補充。

  「不要對他們放感情、不要試圖干涉別人的人生,你的工作,就只有用引領人的天賦感知他們的意願,然後放手做,最後收取報酬抵銷災厄,就這樣。」

  我沉默了一下,我想我心底是有一些不以為然,但是又找不到話來公然違抗我的老姊。只好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唉,算了。」

  老姊不知為何,又伸手抓了抓背,露出一副難得無奈的表情。

  「你要去就去吧,反正你這白癡從小就是這樣,想幹什麼誰也攔不住你,就算把自己搞死了,你也還是不會聽話罷手。」

  我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話的意思,但老姊沒讓我發問,只是彈了下手指。

  「不過小沙,要交朋友可以,但是不准再向那個人透露任何關於引領人的事情,否則老娘就算了,老爸老媽也還好說。你要是被公會知道,又或者被許懷砂那傢伙知道,到時候連老娘他媽的都救不了你。」

  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我想老姊說得沒錯,二哥離開家裡太久,我竟一時忘記他的存在。如果那天回家裡的人是二哥,我想孟夏搞不好連命都沒了。

  「我知道了。」我點頭,難得打從心底地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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