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式百年孤寂

　　「我想要玩海龜湯。」室友說。

　　十月放榜，Tempo以吊車尾的成績考上了國考，但是室友卻沒有考上。

　　Tempo本來想考上了就回家看雙親，但是因為室友說他沒考上不想回家，要留在租屋裡。Tempo覺得沒考上的室友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那裡有點可憐，加上室友在他考試期間也很照顧他，只得勉為其難地再留下來一年。

　　雖然Tempo百思不得其解室友為什麼會沒考上，明明大學時代都是書卷的。

　　「好難得你會主動要求什麼。」

　　因為床沒有多的，所以Tempo和他還是睡同一張床。但是因為Tempo腰痛，所以室友把大半床舖都讓給他，自己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

　　「我要求過的東西很多。」室友正色。

　　「比如說？」

　　「比如裸睡。」

　　「你可以裸睡。」

　　「只有我一個人裸睡好寂寞。」

　　「你可以跟我一起穿著衣服睡。」

　　「比如泡澡。」

　　「你可以泡澡。」

　　「只有我一個人泡澡好無聊。」

　　「你可以跟我一樣用沖的。」

　　室友沉默了一下。

　　「有個男人死在浴室裡，身上一絲不掛。試還原事情的始末。」

　　「因為一個人泡澡太過寂寞而死的嗎？」Tempo認真地問。

　　「那個男人不是我。」

　　「因為縱慾過度在浴缸裡淹死的嗎？」

　　「那個男人不是李白白。」

　　「踩到肥皂滑倒撞到後腦杓而死的嗎？」

　　「那個男人不是Aさん」

　　「那個男人是我嗎？」

　　「你的話我會幫你穿上衣服。」

　　「說的也是。」

　　Tempo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男人死在浴缸裡，和你沒有考上國考有關嗎？」

　　「國考這種東西想考上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考上。」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Tempo皺眉。

　　「我不想當律師，我想成為救世主。」室友正色。

　　「那你得先穿越。」

　　「你可以用海龜湯的方式問我這個問題。」室友說。

　　「你沒考上國考，是因為你媽媽在你三歲的時候拋棄你嗎？」

　　「不是。」

　　「你沒考上國考，是因為你爸爸在你十二歲的時候強暴你嗎？」

　　「不是。」

　　「你怕打雷，是因為從小照顧你的奶奶死去時外面正好下著雷雨嗎？」

　　「可以這麼說。」

　　Tempo一陣振奮。

　　「你會犯下這起家暴案件，是因為小時候你父親總是用菸頭燙你，還動不動把你關到衣櫃裡，讓你的心靈缺乏安全感的關係嗎？」

　　「你說的沒錯。 」

　　「你會在路上偷拍女生的裙底風光，是因為小學時向一個女生告白，她不但狠狠拒絕了你，還跟妳說連女生內褲都沒看過的男人憑什麼向我告白，使你幼小的心靈留下深刻的傷痕所致嗎？」

　　「你說的沒錯。」

　　Tempo露出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

　　「最後一個問題，你之所以會想拯救世界，是因為你是銀河美少年的關係嗎？」

　　「我是宇宙美少年。」

　　「什麼！竟然是宇宙美少年？！」

　　「你猜到湯底了，恭喜你。」室友拍手。

　　「換我出一個海龜湯的題目給你。」Tempo正色。

　　「請。」

　　Tempo歪頭想了好一陣子。

　　「有一顆蕃茄，被車撞了，你猜他最後變成什麼了？」

　　「蕃茄汁。那是冷笑話不是海龜湯，換一個。」

　　「有一顆蕃茄，被車撞了，卻變成了香蕉汁，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是披著蕃茄皮的香蕉。那是腦筋急轉彎不是海龜湯，換一個。」

　　「有一顆蕃茄，被香蕉開車撞了，試論述香蕉的罪責。」

　　「毀損蕃茄罪，但因為香蕉不是自然人，所以本案不成立犯罪。那是案例不是海龜湯，換一個。」

　　Tempo陷入了沉思。

　　「我的腰現在非常痛，試還原事情的經過。」Tempo說。

　　「你昨天待在這間屋子裡嗎？」室友開始猜。

　　「是的。」

　　「你昨天睡在這張床上嗎？」

　　「是的。」

　　「昨天你的床上有別人嗎？」

　　「沒有。」

　　「昨天你的床上有別的禽獸嗎？」

　　「對。」

　　「昨天你床上的禽獸，是你的室友嗎？」

　　「沒錯，你好會猜。」Tempo佩服地說。

　　「因為我是宇宙美少年。」

　　「說得也是。」Tempo點頭。

　　室友忽然摸到了床上，抓住了Tempo的腳踝，把他抓到自己肩上。

　　「昨天你床上的禽獸室友，像這樣抓著你的腿嗎？」

　　「對。」

　　「昨天你床上的禽獸室友，像這樣抓著你的腿後，又像這樣剝你的褲子嗎？」

　　「對。」

　　「昨天你床上的禽獸室友，像這樣抓著你的腿後，又像這樣剝了你的褲子後，還脫了自己的褲子嗎？」

　　「他在剝我褲子之前就已經自己先脫了。」

　　「海龜湯的出題者不能回答對和不對以外的答案。」室友提醒。

　　「對不起，我忘記了。」Tempo道歉。

　　「昨天你床上的禽獸室友，把自己脫光光，抓著你的腿，剝了你的褲子後，還拿出了像這樣的東西來嗎？」

　　室友向旁邊伸出手，李白白遞給室友一罐潤滑劑，又飛快地躲回床底下。

　　「我剛剛是不是有看到什麼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海龜湯的出題者自己不能問問題。」室友提醒。

　　「對不起，我忘記了。」Tempo道歉。

　　「我把國考當天的遭遇說給你聽。」室友說。

　　「你竟然還記得我們最初的議題。」

　　「因為我是宇宙美少年。」

　　「說得也是。」Tempo點頭。

　　「我坐計程車去了考試院，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計程車司機忽然轉過頭來跟我說，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父親，他找我找了很多年，現在終於在車上遇到我了。」

　　「他是怎麼認出你來的？」

　　「我的屁股上有一顆胎記。」

　　「他是怎麼看到你的屁股的？」

　　室友咳了一聲。「我的額頭上有一顆胎記。」

　　「可是我沒看見。」Tempo看著室友的額頭。

　　「那是國王的胎記，只有國王才看得見。」

　　「原來你父親是國王！」Tempo驚嘆。

　　「他是魔界的魔王，因為自知壽命將盡，所以特地穿越到人間來，找尋他的繼承人，好回到魔界繼承他的大位。」室友點頭。

　　「想必那位繼承人就是你。」

　　「他說為了要將他的一身魔力傳承給我，需要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這個儀式不能在計程車上進行，也不能在去考試院的路邊進行，當然更不能在考試院裡進行。」

　　「什麼儀式？」Tempo皺眉。

　　「我跟他說不行，因為我待會兒要考國考，他一定得在去考試會場的途中，找一個地方進行這個儀式，否則我考試會遲到。他想了很久，最後終於妥協了，他說雖然沒有前例，但儀式在計程車後座進行也是可以。」

　　「到底是什麼儀式？」

　　「後來他把車在路邊停下來，正準備要進行儀式時，我跟他表明了身分。」

　　「我是宇宙美少年。」

　　「不，我說我是救世主。」

　　「你是救世主，所以不能繼承魔王的位子。」Tempo理解地點頭。

　　「不，我是救世主，所以繼承的方式有點特別。」

　　「什麼方式？」

　　「你可以用海龜湯的方式問我。」室友說。

　　「這個方式，會讓你在潛意識裡想要把你爸開的公司解散掉嗎？」

　　「我不是里奧納多。」

　　「這個方式，會讓地球爆炸嗎？」

　　「沒那麼激烈。」

　　「這個方式，會讓他的車爆炸嗎？」

　　「沒那麼激烈，不過接近了。」

　　Tempo思考了一下。

　　「這個方式，會讓他的車震動嗎？」

　　「可以這麼說。」

　　Tempo一陣振奮。

　　「這個方式，會讓他身體某部位酸痛嗎？」

　　「沒錯。」室友點頭。

　　「他酸痛的地方是手嗎？」

　　「我沒那麼客氣。」

　　「他酸痛的地方是舌頭嗎？」

　　「我沒那麼變態。」

　　「他酸痛的地方是跨下嗎？」

　　「你覺得會是跨下嗎？」

　　Tempo頓了一下。「他酸痛的地方，跟我現在一樣嗎？」

　　「恭喜你，你喝到湯底了。」室友拍手。

　　「所以你從你父親那裡繼承了魔王位，還保留著救世主的身分。」Tempo點頭。

　　「還有宇宙美少年。」

　　「還有宇宙美少年。」Tempo點頭。

　　「我出一個心裡測驗給你做。」室友忽然說。

　　「我還在想你今天怎麼可以到現在還沒離題。」

　　「有一天你在我們家的冰箱裡發現了Aさん，他手裡拿著一樣東西，你覺得那東西是什麼？A.一根斧頭，B.一灌潤滑劑，C.一罐保利達C，D.一盒保險套。」

　　「為什麼我們家冰箱裡會有Aさん？」

　　「這只是假設，這是個題目。」

　　「好吧。」Tempo妥協了。

　　「有一天你在我們家的冰箱裡發現了Aさん，他手裡拿著一樣東西，你覺得那東西是什麼？A.一盒保險套，B.一罐潤滑劑，C.一盒保險套，D.一罐潤滑劑。」

　　「我覺得選項好像變少了。」Tempo皺眉。
　　
　　「沒有啊，還是ABCD四個。」

　　「Aさん的話，大概是A吧。選A代表什麼？」Tempo好奇地問。

　　「代表你明天會繼續腰痛。」
　　
　　室友彈了一下手指，牆邊的閉路攝影機爆炸了。這時冰箱們緩緩地打開，Aさん手捧一盒精美的保險套，走到室友跟前，把保險套交給他，再緩緩地退回冰箱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