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來隻渡海先生嗎?


  實習醫世良感到很困惑。

  「渡海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在醫院裡問了不止一打醫生這個問題,但那些醫生不是面有難色,就是一味閃避,彷彿這個人是什麼外星異類一樣。


  但越是如此,世良便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宛如喝了啤酒後的膀胱,越漲越大,漲得他渾身上下無法忍受。


  有一天世良值班,因為值班室被他的指導醫師睡走,於是他就只好睡走廊的沙發。

  世良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只知道睜開眼時,辦公室內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已經離去。

  只剩下值班室些微的燈光,讓世良知道裡面應該是有人的。

  裡頭有人聲。

  有人聲並不稀奇,他知道渡海幾乎生存在裡頭,像是被醫院這個巨大的主人,所豢養的小柴犬一樣。

  有時候他會看到他的指導醫師,頂著一頭睡癖的翹髮,衣衫不整地從值班室裡走出來。

  所謂「衣衫不整」是客氣的說法。早上的渡海,和手術室裡的渡海大神,甚至晨會的渡海先生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物種。

  失去血色的臉蛋、淡得出奇的琥珀色眼睛、游離沒有焦聚的眼神……加上那件萬年一件的神秘上衣。

  世良一直覺得那件上衣的領口實在太寬鬆了,以致於他的指導醫俯身撿起地上什麼東西時,世良都不知道該把眼神往哪裡擺。

  但有穿上衣還算是好的,有時候世良在值班室旁的淋浴間撞見他,會發現他光著上半身,或下半身,彎著那身矮小的貓背,在洗臉台旁兩眼無神地洗他的貼身衣物。

  「沒有替換的衣服。」

  這是貓田轉述他的指導醫之所以光著身子洗衣服的理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大部分時間都被掩埋在毛毯下,渡海是世良看過皮膚最白皙的男人,不只臉,連本來他覺得該黑的地方都是。

  為了不再撞見指導醫那身白得像太平間裡大體的胴體,世良學會留在醫院值班時,盡可能地離值班室遠一點。

  值班室又傳出聲音。

  世良覺得奇怪,他的指導醫雖然睡癖不佳,但總的來說相當低血壓,一但睡著就很難清醒。

  就像他家的貓咪。而渡海先生每日睡眠總時數也長得驚人,大抵除了晨會和手術時間都在睡。

  世良從沙發上爬起,躡手躡腳地接近值班室。

  門底下透出燈光,顯示裡面應該是有人的。

  而且世良知道,渡海像吸血鬼一樣怕光,這也是為什麼他房間裡的毛毯厚度如此驚人的原因。

  世良把臉貼到門板上,門內的聲音清楚許多。

  那聲音十分微妙,一開始世良以為是毛毯磨擦的聲音,因為聽起來悉悉蘇蘇的。

  但他很快查覺到不只如此,除了毛毯,還夾雜著像是人呻吟的聲音。

  世良皺起眉頭,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呻吟聲很細微,有點像美和早上在廁所發現自己額頭上長了青春痘時會發出的聲響。

  但很快的呻吟聲逐漸擴大,夾雜著喘息。

  世良覺得自己心臟如擂鼓。

  怎樣?現在是怎樣?

  這喘息無疑是渡海的,雖然他是第一次聽,但他確信自己不會錯認自己指導醫的聲音。

  是做了惡夢嗎……?

  惡魔也會做惡夢嗎?

  世良的手握在門把上,卻沒有勇氣將值班室的大門扭開。

  好在喘息聲很快地平靜下來。變為隱忍的悶哼,好像有什麼人咬緊牙關,在忍受著什麼一樣。

  這樣的悶哼也沒有持續太常時間,緊接著值班室裡傳來腳步聲,逐漸靠近門口。

  世良嚇得連忙鬆開門板,躲回十公尺開外的沙發後面。

  他探出頭,發現值班室的門被打開了。

  有人走了出來。

  世良很確定那不是他的指導醫,因為身高不對……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渡海在這間醫院裡就是這麼好辨識。

  世良覺得自己看過那個人,雖然不太熟,依稀是內科的某個醫生。

  而且是男醫。

  那位內科醫生似乎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矮著身子,慌慌張張地出了值班室,世良看見他拎著像是醫生袍之類的東西,出辦公室門前腳還絆了一下。

  值班室的門半開著。

  世良看見一隻手從門縫裡伸出來,五指孅細短小,白得發光。

  「喂。」

  門裡的人叫住門外慌張的醫生,醫生回過頭來,辦公室裡很暗,世良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感覺他吞了口口水:「怎、怎樣?」

  門裡的人持續伸長手臂,幾乎要觸到醫生的胸口。

  醫生似乎也明白了意思,緊張地張開唇。

  「我、我現在沒有準備。明……明天你來內科……」

  世良感覺門內的人似乎「嘖」了聲,碎碎了一聲「礙事」之類的,但最終還是默默收回了手。

  那個醫生如獲大釋,飛也似地離開了值班室。

  世良仍舊躲在沙發後面,看見門裡的人似乎靠在門柱旁,點起了一根菸。燃起的菸霧就這樣從門縫透出來,飄進了辦公室的天花板上,久久沒散去。


  隔天清晨,世良被渡海叫進了值班室。

  他的指導醫會主動找他老實說是件罕事,世良懷著既緊張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小心翼翼地衝進去。

  他的指導醫趴在雙層床的下方……世良認真地確認了一下,還真的是趴著。

  因為身板很小,身上又莫名蓋了一堆毛料物,感覺像是冬眠的小動物一樣。

  世良忍不住往那件萬年上衣的領口望去。今天上衣有好好地穿在他的指導衣身上,只是領口好像又比昨天更低了。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領口下方,一如往常毫無血色的鎖骨上,似乎多了些什麼痕跡。

  「你,過來。」

  渡海的臉朝下,聲音如同在晨會上一樣有氣無力。

  世良乖乖地靠過去,渡海又招手,示意他蹲下。

  「先生?」

  「現在給我去內科,幫我辦點事。」他的指導醫這樣下令。

  「內、內科?」世良完全摸不著頭緒。

  「礙事……去就對了。」

  渡海的聲音有氣無力。世良滿心好奇,但渡海把臉埋在枕頭裡,拒絕跟他溝通,世良發現他後頸也有那種奇妙的痕跡。

  「可是去了要幹嘛……?是找人嗎?要找誰?」

  「去……」

  他的指導醫才開口,就像碰到什麼痛處似的,皺了下好看的眉頭。

  「找P醫生,說我叫你去的。其他什麼也不用說。」

  渡海皺著眉頭,但世良根本不知道他在說誰,但他的指導醫已經把毛毯拉過頭,把小身板掩埋到毛布堆中。

  世良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到內科。

  比起每天像戰場一樣的外科,內科醫的職場顯然溫潤許多。讓世良深刻覺得自己是否選錯了志願。

  世良走進住院醫的辦公室,他很快在其中一張辦公桌旁,認出到那天出現在值班室外的人。

  世良走近那個看起來有點畏縮的男醫。

  「那個……渡海先生請我過來。」世良照著渡海的指示說。

  那男醫臉色一變,周圍幾個醫生也朝他看過來,世良感覺內科辦公室颯爽的氛圍在「渡海」這名字出現時丕變,變得曖昧而沉默。

  不愧是他的指導醫生,連在不是自己的地盤上都這麼有影響力。


  男醫表情尷尬,拉著世良出了辦公室,到茶水間的隱僻處。

  「這、這個,給你,你快走吧。」

  P醫生塞給世良一個巨大的牛皮紙袋,頭也不回地逃回辦公室

  牛皮紙袋入手頗沉,雖然知道窺探自家指導醫的隱私不太好,但世良實在無法再關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用指尖撥開牛皮紙袋,朝裡面瞄了一眼。

  果不其然,是福澤諭吉。

  世良闔上紙袋口,無法掩飾加速的心跳。

  他沒膽把錢拿出來數,但看那個厚度和重量,裡頭至少五十萬日圓跑不掉。

  欸?所以到底是怎樣?

  他知道渡海用他的天賦斂財,拜此之賜他成了負債一億元的奴隸。但這整件事讓他理不清頭緒。

  所以是P醫生拜託他做了手術嗎?什麼時候?

  等等,內科醫生會做手術嗎?

  三更半夜?在值班室裡?

  世良把牛皮紙交還給渡海時,腦子裡還轉著這些巨大的問號。

  渡海把牛皮紙袋隨手塞進了毛毯裡,又蒙起毯子。

  雖然知道八成會得到一百個「礙事」,但世良還是忍不住問了。

  「這是什麼?」

  他的指導醫意外地回了他的話。

  「什麼?」

  「這個……是什麼錢?你又替誰做了手術嗎?」

  渡海斜睨了他一眼,唇角竟然露出笑容。

  「想知道嗎?給我兩百萬就告訴你。」

  世良才注意到他的指導醫有點不對勁,那張一向白得像死人的臉,此刻泛起些微潮紅。

  耳朵也是紅得,像充了血一樣。

  「渡海先生……」

  世良沒有理會老師的勒索,雖說以他現在的負債權狀況,再多個兩百萬也沒什麼。

  但他知道,對待他這位古怪的指導醫,死纏爛打是唯一的手法。

  果然渡海像十分不耐煩。他依然把毛毯蒙在下巴上,只露出眼睛。

  世良覺得不大對勁,伸手想觸碰他身體,被他一把揮開。

  渡海終於開了口,他凝視著雙層床的天頂,眼神顯得略有所思。

  「……想知道的話,今天晚上,一個人到外科教授辦公室來。」


  世良這輩子沒像現在這麼困惑過。

  他想再問什麼,但渡海已把自己掩埋進毛毯地下十八層,除了累積渡海罵他「礙事」的總次數外,沒有其他收獲。

  巡房時,世良和美和聊天。

  「你有看過這種傷痕嗎?」世良問美和。他把手機拿給美和看,那是他趁他的指導醫熟睡時,偷拍他後頸的,還設成桌布。

  「感覺也不太像擦挫傷……也不是瘀青,比較像咬的,到底怎樣會弄出這種傷?」

  美和表示她也不知道,「貓咬的嗎?」她勉強提出見解。兩個年輕人的學習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夜幕低垂時,世良來到教授辦公室外的走廊。

  今天明明不是他值班,實習醫他們約了他去吃燒肉,被世良拒絕了。

  「世良,你最近怎麼了?是交了女朋友?」

  世良實在說不出口,拒絕好同學的邀請,是為了他那脾氣古怪的指導醫。


  他在走廊上待了半小時,他手長腳長,電梯那頭又不時有病患經過,搞得世良覺得自己格外顯眼。

  渡海沒有出現,世良無法不認為他是又被自己的指導醫耍了。

  正想要放棄回家,世良卻發現,教授辦公室裡卻透出燈光。

  他知道外科的家長、被稱為神之手的那個人,平日熱愛工作,大多數時間教授辦公室的燈都亮的比任何人都晚。

  燈光有些許搖曳,裡頭隱約有人影。

  世良吞了口口水。

  他左右張望,確認走廊上沒有別人。

  他矮下身,躡手躡腳地走近。

  門居然沒有閤上。


  這也是當然的。外科的人都將佐伯教授奉為神,神都是高高在上的,平常沒事也不會有人想來窺探神的隱私。

  世良在門板邊蹲下,往門內看去。

  教授辦公室內有張很大的桌子,門縫雖然不大,但世良還是看得見那張桌子。


  他呼吸緊縮。


  有人坐在那張桌子上。


  用「坐」來形容並不正確,那人面對著門口的方向,上半身落在那張大辦公桌的邊緣,上半身仰躺在辦公桌上。

  門縫只有五分之一個世良寬,也因此是線不是太清楚,加上辦公室內昏暗的光影,世良得睜大眼睛才能看得清楚一些。

  人影下半身赤裸,兩手緊按在辦公桌上,用力到指節泛白。

  說是「赤裸」也不完全恰當,那人還穿著醫師袍,是外科的樣式。

  外科袍下是那人蒼白的肉體,因為高熱微泛著紅。

  世良從不知道裸體穿外科袍,會這麼讓引人暇想,比全裸還要讓人血脈噴張。

  世良從細縫中看見兩條白的腿,由於那人是半坐在桌子邊緣,兩條腿就懸空在外面,因為某種衝擊而微微擺動,時而繃緊,時而放鬆。

  有人站在那兩條大腿之間,辦公桌之側。

  由於角度限制,世良只能看見他人的醫師袍擺。

  桌上的人似乎相當痛苦,從門縫間傳出他隱忍的粗息。

  世良幾乎把臉貼在門縫上,還是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但他知道那人是誰,近乎本能地。

  他的指導醫發出那天值班室一樣的悶哼,似乎咬住了牙,外科袍下胸膛起伏,垂在辦公桌下的足趾勾起,兩條細的和小腿分不出徑渭的大腿也跟著蜷縮。

  世良調整視角,發現有雙黝黑骨感的手,把渡海按在身旁的手抓到頭頂上。

  渡海的身體劇烈地震了一下。

  門縫的視角有限,世良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看見渡海大腿以上到頸部的位置。

  他看不見渡海的表情,也看不見明顯站在渡海兩條大腿間的人。

  世良腦子一片空白。

  他再像克拉拉一樣純真無腦,也知道教授辦公室裡的人,決不是在做手術,當然也不是在開學術研討會。

  而且能在教授辦公室,把他的指導醫放在辦公桌上的人,整個外科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那人,是佐伯教授,外科的家長,日本外科手術之神。

  但教授現在卻顯然在做手術以外的事。他站在渡海打大腿間,一手壓制住他的醫師,另一手捉住他的腳踝,把渡海的大腿使力往胸膛壓。

  雖然不是故意的,怪只怪門縫的位置太過剛好完美,讓世良能如此完整地欣賞到他家指導醫的私密部位。

  他曾在晨會前撞見裸身在值班室外洗內褲的渡海。但當時太過震驚,根本沒能好好細看。

  不,細看也有點怪就是了。

  他看見他的指導醫弓著腰身,跨間屬於男人的性徵安靜地窩在大腿間,一點興奮的表示也沒有,像早起時的渡海本人。

  這讓世良多少可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或者不是渡海心中所望的,至少不是欣然以對。

  除了前面,世良還免費欣賞了指導醫的後面。

  是粉色的,像本人的耳垂一樣。

  渡海還沒去過直腸科,但也知道那地方的功能,決不是像現在這樣。

  有什麼物體在渡海的那地方進出,由於埋得很深,世良還不是很能確定那是什麼。

  但十之八久是生殖器,還是男人的。

  世良怨恨自己,這種時候,腦袋裡能夠浮現都是醫學名詞。

  越是震驚,腦內的語言系統便越是冷靜。

  男人的器官整個沒入渡海的微張的洞口,做出肛門檢查的世良知道那有多痛。世良只不過把像手指一樣粗細的東西放進去,就已經在診療室裡痛得哭粗來。

  而教授的生殖器當然不只有手指粗細。

  相對於渡海的裸裎相向,教授的衣服幾乎穿得好好的,只褪下褲頭,被白袍遮掩著。

  相形之下,渡海的一覽無疑更讓人感到羞辱感。

  渡海的悶哼聲越來越響,最終泛濫成呻吟。

  站在辦公桌前的人開始前後搖動腰部。教授身材高大,以他家指導醫連腰板細的細度,弓起腰身時像隨時要折斷一樣,隨著對方高大的身軀晃動。

  但教授顯然毫不憐恤,他壓住渡海的腿,持續把粗大的物體往他的指導醫體內抽送。


  腰部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劇烈,速度也跟著加快。程度大到世良擔心渡海會不會因此被拆解的程度。

  比起胯間的作業,兩人男人自始至終沒有對話,只有彼此隱忍的粗息,迴蕩在安靜的辦公室裡。

  石質的辦公桌輕微搖晃,世良看見擺在桌頭的黑色止血鉗,彷彿冷眼看著這幕般橫立著。

  「渡海。」他聽見教授喚他的聲音,像平常在手術室外叫他一樣自然。

  他扶住渡海的背,把已經用後腦抵著辦公桌、彷彿到極限的男人輕輕托起。

  渡海順勢直起腰身,把頭靠在身前男人的肩頭。

  兩人交合的部位依然沒有分開。因為體位的改變,反而進得更加深。

  渡海用兩手環住男人的背脊,有著印記的頸側全是冷汗。

  教授黝黑的大掌撫上渡海白得刺眼的背筋,順勢抓進他後腦汗溼的頭髮。渡海便就著這樣的姿勢,把臉整個埋進佐伯的頸窩。

  「嗚……」世良隱約聽見渡海的嗚咽聲。

  拜此之賜,世良總算能看清他指導醫的表情。

  渡海初始緊閉著眼睛,像在忍受什麼似地咬緊牙關。

  肉體緊緊交纏,一黑一白的胴體緊咬彼此,難分難捨。

  但隨著男人的動作持續,渡海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世良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指導醫開始,就覺得這人的眼睛真是不可思議。明明不是黑色,真要說的話,是如同古代寶石一般的琥珀色。

  明明是如此夢幻透明的瞳仁,看上去,卻給人漆黑的錯覺。

  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栽進那雙黑洞裡去。

  渡海的牙依然咬著,雙眼卻直視著男人的後方。

  世良發現,渡海的視線竟是朝他而來。

  他吃了一驚,渡海身下的撞擊還在持續,他幾乎已被抱離教授的辦公桌,嬌小的身軀懸空著掛在男人身上,雙腿夾住教授厚實的腰。

  在這樣極限的狀態下,世良卻發現,他的指導醫眼神竟異乎尋常的冷靜。

  彷彿已經,明瞭了一切,明知自己在深淵之底,卻無意向上攀爬,連伸手求救都已放棄的,冷靜。

  世良不確定是否光影造成的錯覺,渡海的唇角還抽了一下,像是在對他笑。

  但下一秒渡海的笑變換成了皺眉。身前的人拉起他的腿,兩人交合的地方一下子陷到最深處。

  渡海倒抽一口冷氣,低頭咬住了教授的肩,單薄的肩膀繃得死緊。

  「你發燒嗎?」世良聽見教授問,他吃了一驚,難怪今天他的指導醫生埋在毛毯裡睡了一天。

  「……沒有。」

  「內科的主任說,今天你讓那個實習醫去找P。」

  渡海沒有回答,只是摟在男人背上的手收緊了。

  「你私人時間要做些什麼我管不著,但別引起不必要的傳言。」

  教授的聲音沙啞低沉,世良從中品味到一絲可以稱之為吃味的情緒。至少男人挺腰的強度變重了。

  渡海仰起頸子,脖子上的紅痕比白天更明顯,讓人不得不注目。

  教授自然也看見了。世良看見他從鼻尖哼出冷笑,眼神變得有些恐怖。

  那是一種,自己的物品,被人不聲不響拿去用,然後有點髒掉時的眼神。

  雖說也不是真的那麼在意那樣東西,但就是會覺得不爽。

  美和醬的裙子被他的咖啡噴灑到時,差不多就是這種眼神,世良類比著。

  「不過,你會讓人去替你做跟錢相關的事,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教授從喉底發出輕笑。世良沒想到他們會忽然提到自己,驚嚇得差點被口水噎到。

  「這麼喜歡嗎?那個天真的實習醫。」

  渡海的眼神逐漸失去焦聚。

  「是因為,那個實習……讓你想起第一次和我碰面的自己嗎?」

  他的指導醫始終沒有回話,世良看他的細腕還搭在教授肩頭,溼髮軟垂在男人胸膛上,看不出來還有沒有意識。

  男人把渡海平放回辦公桌上,終於把東西從體內抽出來。

  渡海如獲赦免,世良看他剝開一絲眼皮,從眼角到頸側都是濕的。

  白色的液體從兩腿間淌出,沾濕了漆黑的辦公桌。世良很懊惱自己看得如此清楚。

  他側躺在辦公桌上,一手扶著桌面,似乎想要爬起。

  但體力讓他又軟倒回桌面上,被男人伸手托住,渡海也沒有反抗。

  教授忽然又笑了聲。

  「如果你已經確定能掌控他,我也不介意讓人欣賞。我想你應該有足夠的理由,確保那個實習醫的人格和口風夠緊。」

  渡海略感意外似地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難掩一絲驚慌。

  世良趕忙把臉移離門縫,往後坐倒在地上喘息。

  門縫隨著他離開逐漸密合,但世良仍看得見,教授的指尖滑過渡海的下顎,按上那瓣彷彿隨時準備嘲諷什麼人的薄唇。

  「我請人去急診替你開點退燒的藥,好好休息,我還有許多事情得仰賴你。」

  男人脫下白袍,蓋在渡海赤裸狼籍的下體上,用手撫住渡海的額頭。

  半晌,露出笑容。


  「你真是,為我貢獻良多呢,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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