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洋終於第一次臉紅起來,他微紅著頰,伸手去拿櫥櫃裡的潤滑劑。我仍然靠著床頭坐著,黑暗裡只見揚洋挺起身,學著我平常的樣子,把潤滑的凝膠塗滿指尖,然後緩慢地放入自己的後庭。

  緊窄的觸感讓他皺了一下眉頭,我有些嫉妒他的手指,這種做愛方式固然新鮮刺激,但也很煎熬。我光是看到這裡,就迫不及待想掰開揚洋的臀瓣,把我漲痛得要命的雞雞塞進去,不顧三七二十一衝刺到底。

  但這也讓我發覺到,我確實渴望著揚洋的身體,這點從來沒有變過。

  揚洋開始吻我,開始吻的很生澀,而後漸漸大膽起來。熱情的吻像是麻藥一般,揚洋不再恐懼,他用跪姿張開肌理分明的大腿,對準我的性器用力坐了下去。

  我呻吟了一聲,騎乘姿沒有這麼容易,我的陰莖只進去了一點點,剩下的是近乎折斷的疼痛。揚洋似乎也很難受,而且困惑,扭動著腰在我尖端上蹭著。

  我只好抱住揚洋的腰,輕聲湊近他耳邊,「慢點……輕點……」

  揚洋會意似地點點頭,我伸手在他腰上愛撫,他的舌頭纏著我的舌頭,我看見揚洋露出一種極為迷濛的神情。我的性器靠體重壓進他的體內,他發出一聲極長極細的哀鳴,嗚咽著呻吟出來:

  「嗯——」

  我感覺自己的東西抵滿了他的內壁,而且直插到底。阿晁偶爾也會跟我玩騎乘姿,但我現在不願想起任何有關他的事。

  揚洋的眼眶漲紅起來,我吻他的眼角,一手仍舊抱著他的腰,開始上下抽插起來。那相當費體力,揚洋又不是身輕如燕的女孩子,我擔心弄傷他,只能進一次停一次。

  到頭來我們兩個都氣喘噓噓,「唔,嗯,啊……長、長壽……」揚洋叫起我的名字來,聲音已經帶著哭音,我忍著隨時都要爆發的漲痛,低頭吻他的胸膛。

  「沒事的,沒事的,乖……」

  「長壽、痛……太深了……嗚……」

  我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卡著兩人都難受,索性就抓緊揚洋的腰,用盡我最後的力氣猛烈抽插起來。

  揚洋哭著大叫起來,整個人向後仰躺到床上去,我從沒聽過揚洋在床上叫得這麼厲害,一直以來他總是很靦腆、很節制,這樣的哭聲讓我感到擔心,同時也覺得前所未有的新鮮和興奮。

  我肆無忌憚地蹂躪著揚洋的身體,直到他的哭聲變成了抽咽,我才喘息著在他體內發洩。
  
  我大口地吸著氣,房間裡的氧氣像是被我們倆用光似的,怎麼吸都覺得不夠。我從激情的頂端慢慢降溫下來,卻聽揚洋還在哭,他翻過了上半身,用手伏在床墊上,背脊起伏,一上一下地抽泣著。

  我把已然疲軟的性器從他體內抽出來,揚洋的哭聲沒有停止,我從後頭把他撈起來,把他整個人捉進我懷裡。

  揚洋忽然張開了口,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放聲大哭起來。我吃了一驚,揚洋用兩隻手掩住面頰,靠在我的胸口,瘋狂地大哭著。他哭得聲嘶力竭,眼淚就從他的指縫間、從我的脖頸上慢慢淌下來,沾溼了我們的床單。

  「揚洋……?」我低下頭慰問他,揚洋在床上的情緒經常失控。但像這樣忽然放聲大哭,還是第一次,我沒有笨到以為是騎乘姿太痛的緣故,

  「你怎麼啦?」我溫言問,吻他的太陽穴。

  揚洋仍舊是哭個不停,他不斷地吸氣,吐氣,想要止住眼淚,但徒勞無功。他的臉整個哭紅了,他用手掌拚命地抹著鼻頭。

  「沒有……我只是……忽然覺得……像要掉下去了……」

  揚洋抽咽著說,我不明所以,「掉下去了?」

  他深吸了兩口氣,像在幫助自己平靜,「嗯,剛剛……長壽進來的時候,好像……要墜下去,要掉到什麼地方去的感覺……好奇怪的感覺……」

  揚洋忽然笑了一聲,又把臉埋到兩手裡。

  「好奇怪啊,為什麼呢……?做愛明明是……明明是這麼愉快的事,竟然會有墜落的感覺,好奇怪啊……長壽,真是太奇怪了……」

  我看見他的身體不住發抖,他的話我一句不懂,揚洋的思想總比我深遠,我光是弄懂雞雞和洞的理論就得多次實驗,因此我經常無法理解他許多發言和行動。我只能怔然看著他的後腦杓,親吻他的頭髮,他的耳朵。

  揚洋後來終於平靜下來,他躺在我的胸膛上,手伸在後頭,和我十指緊扣。

  我看著他的五官,他怔怔看著天花板一角,像那裡有什麼似的,儘管什麼也沒有。

  「吶,長壽。」

  他仍舊靠著我,也沒有看我的眼睛。

  「嗯?」我應了他一聲。

  「人的心,為什麼隔著一層肚皮呢?」

  他沒頭沒腦地說,我的心臟卻突地一跳,我感覺揚洋似乎也聽見了。

  「要是可以看得見就好了,我常會這樣想,要是可以看得見彼此的心就好了。朋友的心、親人的心、情人的心……這樣人和人之間,就不用像這樣互相猜來猜去、騙來騙去,也不會有誤解和背叛。」

  我的心跳驀地加快。我心頭閃過萬分之一的可能,覺得揚洋會不會發現我和阿晁之間的事情了。這種想法令我心慌意亂,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揚洋。

  揚洋卻像沒注意到我的徬徨,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打轉。

  「有時候……真的很想把這顆心挖出來,每個人都一樣,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要是可以這樣……要是可以這樣,該有多好。」

  揚洋說著,句尾又帶著哭音。我心頭一片茫然,如果揚洋已經知道我出軌的事,而選擇不跟我攤牌、不和我鬧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決定包容我。

  這種想法讓我心劇烈地痛起來,之前我之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和阿晁搞在一起,全是建立在不會讓揚洋知道的前提下。

  反正我想阿晁終有一天會膩,等到他膩了,我就悄沒聲息地放手,回頭仍舊擁抱我心愛的小羊。

  但是揚洋已經知道了,那就完全不同,我光想著他在心裡頭怎麼折磨自己,帶著什麼心情去考試,我的心臟就像在滴血一樣。我甚至有衝動當場就要向揚洋坦白,想向他道歉,叫他盡情地扁我一頓,這樣我心底會比較好受。

  但揚洋後來什麼也沒說,只是閉起眼睛,依靠在我胸口直到睡著。我萌生的一點點勇氣也就這樣縮了回去,

  「對不起……」

  我在他睡著後吻他的鼻頭,他潮溼的眼角。

  「對不起,揚洋,對不起……對不起……」

  離放榜只剩沒幾日,生日過後,揚洋就開始積極的寫履歷。

  會計師的考試似乎大多有標準答案,他們考試完沒多久就對過網路上公布的解答,所以考試結果已經十之八九。

  揚洋說他的審計低空滑過,稅法也沒問題,加上他前面三年的努力,可以說已經是準會計師了。我真心為他還有我的雞雞感到高興。

  揚洋頻繁地上求職網,也跑了幾家事務所面試,我和揚洋的大學不算太好,最多只能說是二流,也因此揚洋能考上國考,在同學間彌足難得。

  他忙得不亦樂乎,還頻頻和久沒見面的朋友出去敘舊,反倒顯得比考試前還要更沒空了。
  
  這讓我心又癢起來,雖然我極力克制,阿晁的身影還是滑入了我的腦海。

  我在揚洋考試之後都沒有找過他,他似乎曾經打了兩通電話給我,舊的手機裡有他的未接來電,但我都沒有理會他。

  我本來以為我和他之間已經膩了,甚至有些變質,差不多已經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但是分開幾個月,我發現自己竟然又想念起他來,我想念他在玄關忽然的現身,想念他在電車上的性騷擾,想念他一肚子壞水的笑容。

  我甚至有點想念那間我住過一個月,只有五坪大的小房間。阿晁和我毫無距離的接觸,還有無可阻擋的灼熱吐息,都隨著分開的時間日長,在我體內鮮明地甦醒開來。

  我後來覺得揚洋應該沒發現我和阿晁的事,因為我怎麼想,都想不出來我有哪裡曾露出破綻。他應該只是考試完了忽然鬆懈下來,腦子才變得有點怪怪的。

  當然我明白,這不能當成我繼續出軌的藉口,我已經決定要好好珍惜我的揚洋,不讓他有任何傷心難過的機會。我管不住我的雞雞,至少可以管住我的心。

  但是我越是這樣壓抑自己,想見阿晁的心情,不知怎麼地就變得越強烈。

  一天晚上我趁揚洋出門去倒垃圾時,偷偷拿出了那隻舊的黑色手機,轉到阿晁的未接來電上,回撥了出去。

  電話鈴響了很久,我的心臟像要跳到喉口來似的,擔心揚洋忽然回來,又擔心阿晁可能不會理我,雙重的焦慮折磨著我。以致電話忽然接通時,我差點出不了聲。

  「……壽?」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是阿晁。

  我潤了潤口舌,「嗯,是我。」

  阿晁忽然深吸了口氣,好像上場前的運動員那樣,我猜想他可能還在酒吧裡工作,因為周圍都是亂轟轟的嘈雜聲。

  「什麼事?」他衝口而出。半晌他大概覺得這樣太硬了,又補充:「唔,呃……不,我是說,因為這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所以我、我有點不習慣。」

  我忍不住想笑出聲,阿晁的聲音,像記憶中一樣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躁熱起來,恨不得從電話裡抽出阿晁的手,讓他來撫摸我的身體。

  「我們……能見個面嗎?」我說。

  感覺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

  「要做什麼……?」阿晁竟然問。

  我很驚訝他會這麼問,我們兩個見面,向來就是為了幹那檔事,最多體驗一下香豔刺激的氛圍。阿晁似乎也感覺到我的錯愕,他又慌忙補充。

  「呃,我不是……我不是不想跟你見面,要見面當然可以。只是……只是以前都是你直接跑來找我,或我直接跑去找你,你會先打電話,我……」

  我鬆了口氣,原來阿晁是顧慮這個。「沒什麼,就忽然想見你而已。」

  聽了我的話,阿晁沉默了一下。

  「你那小羊又去集訓營了……?」他問。

  我笑出聲來,「沒有,他在家待得好好的。」

  「那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一愣。

  「為什麼想見我?」

  我怔了怔,阿晁的話讓我認真思考了一下。但也沒有思索太久,畢竟我不是揚洋。

  「沒有啊,就忽然想見面……」我囁嚅地說,又壓低了聲音。「還有就是……有點……想念你的肉棒也說不定。」

  阿晁似乎愣了一下,我感覺他好像笑了一聲,然後是連串的輕笑,我很少聽他用這種孩子氣的笑法,感覺特別開心。

  「是嗎?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他說,我不知道為何有些害躁,一時沒有出聲,阿晁已經興致勃勃起來。
  
  「那什麼時候見面?現在?」

  我嚇了一跳,「不行啦,小羊待會兒就回來了。」

  「那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也不行,我要陪揚洋去買手錶。」

  阿晁彷彿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那什麼時候行?」

  「後天晚上?」我問。阿晁「嗯」了一聲,我聽見調酒器的聲音,我想像他一邊工作,一邊夾著電話和我交談的樣子,帥氣的模樣讓我的心酥麻了一下。

  「好,那就後天晚上見。我去找你?」

  我想起揚洋最近的怪異舉止,實在不敢再冒險。

  「我去找你吧,你幾點下班?」

  「只要你來,我隨時都下班。」阿晁用不像是他的輕柔聲音說道。

  掛掉電話後,我發覺自己心還在狂跳,沉睡已久的情慾細胞彷彿一下子全醒過來般,在身體四處亂竄。我想無可救藥就是在說我這種人吧,我自暴自棄地想。

  那天晚上我跑去和揚洋睡一塊,雖然沒有上床,但也著實纏綿了一頓。揚洋被我弄得驚喘連連,差點睡不著覺,後來還去換了一張床單,才相擁著入眠。

  人家說外遇的男人會對老婆特別好,這句話真的沒說錯。一想到後天要去見阿晁的事,我就對揚洋不由得倍加憐惜,連他又把衛生紙放褲袋裡的事也可以輕易忽略了。

  ***


  後天我從早上開始就心神不寧,寫的報表一堆錯,中午想喝咖啡還說成紅茶,害得毛頻頻用詭異的眼神看我。

  晚上我先回家,揚洋似乎已經先到家了。我和他打了聲招呼,就逕自進浴室洗了澡。一邊沖澡一邊想待會要想什麼藉口,說要出去見朋友太老套了,以揚洋的聰明會識破也說不一定,乾脆就說我有東西丟在公司忘了拿好了。

  我擦乾頭髮走出客廳,才發現揚洋不知什麼時候已離開房間,他背對著我,竟蹲在走廊上,我看見他用手掩著面頰。

  我吃了一驚,想說他是不是撞到了什麼,忙蹲到他身邊去。

  「小羊?揚洋……?你怎麼了嗎?」

  他用單手按著眼睛,我才發現他在強忍什麼似地,全身都在發抖。我慌了手腳,主要也是心中有鬼,忙從後頭抱住了他,掰開他掩著的手。

  「揚洋?怎麼了?別嚇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揚洋深吸了兩口氣,他連吸氣都在發抖,半晌才仰起臉。

  「沒過……」

  我怔了怔。「沒過?什麼東西沒過?」

  「沒過……我上網查成績,剛出來的……審計沒過……」

  他聲音全是哽咽的,我才知道他說的是國考的事。我有些不知所措,揚洋的身體是冰冷的,我只能用盡全力擁緊了他。

  「這……怎麼會沒過?對答案的時候不是沒問題嗎?」我慌張地問。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填錯答案,有可能是非選的問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總之沒過……」揚洋的聲音比蚊子還細。

  「那……會不會是搞錯了?有辦法複查嗎?」

  「複查也沒用,複查很少有用……長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揚洋似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般,他反過身來,把頭埋在我懷裡,全身抖個不停。我心頭一片茫然,我沒考過國考這東西,就連以前期末考,也是補考再補考之後低空飛過,從來沒在意過成績,大不了被當重修。

  但我明白,揚洋這種深具計畫性的人,對他而言第四年考上會計師就像定局一樣,是他人生中已經確定的事。現在乍然有變,對揚洋來講衝擊一定很大。

  「那……明年重考呢?應該沒關係吧,不是可以分開考?考這一科就行了?」

  「沒有用……第一年的保留已經到期了。那時候我剛畢業,才能過這麼難的高會,現在我已經三年沒碰高會了,成管也是……過不了的……絕對過不了的……」

  揚洋近乎歇斯底里地囈語著,我知道自己一定得做些什麼,替他打氣或是鼓勵他之類的。但我們的世界向來差距太遠,我一時竟擠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安慰。

  「沒關係啦,你一定可以的。還有一年不是嗎?從現在開始唸……」

  「沒有用的!」揚洋忽然抬起頭來,對著我大吼了一聲。

  我嚇了一跳,揚洋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站起身來,腳步搖搖晃晃。

  「對不起,長壽。可是你不懂……你不懂那種心情,我以為……我本來以為這次一定可以……」

  揚洋混亂地說著,他對著我閉起眼睛,他的眼角沁出兩行清淚,然後咬住下唇。

  「對不起,長壽,對不起。」他閉著眼睛說。

  他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轉過了身,我忙追上去,雖然我的確不敢說我懂揚洋的心情,但這樣的揚洋令我很心疼,這是我知道的。
  
  「揚洋,你要去哪裡?」

  我看見他匆匆穿上大衣,在玄關穿了鞋子,不禁追上去問。

  「對不起,讓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揚洋說,我拉住他的手臂,想吻他的眉角,但是他把頭別開,順勢甩開了我,開了門就衝出去。我想追上去,但揚洋跑得很快,邊跑邊說:「我會回來……我馬上就會回來,拜託,現在不要跟著我,長壽,一下就好,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

  我站在門口,看著揚洋的身影消失在對街一角。心頭茫然得要命,也痛得要命,原來世界上最痛的事情,不是讓喜歡的人傷心,而是看著喜歡的人傷心,自己卻無能為力,我現在終於明白這件事了。

  我看了傘架一眼,才發現揚洋竟然連傘都忘了拿。他從來不會不帶傘就出門的。

  褲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聲,我怔然掏出來一看,是阿晁。

  我沒有把電話接起來,任由他響個不停,然後熄滅。我忽然覺得很荒謬,啊啊,我在做什麼呢?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遇上了人生最大的難關,而我竟然想著要和另一個男人出去,還想和他上床,還想繼續這樣的關係下去。

  我想揚洋會遇到這種事,說不定是給我的報應。我不否認,我希望揚洋趕快考過國考最大的原因,是希望他可以空出很多時間陪我,這樣我就不會見異思遷,胡思亂想。

  所以上天才這樣安排,才讓我的小羊無法心想事成。老天爺要懲罰的人其實是我。

  我坐回沙發上,把臉埋進雙掌裡,深深吐了兩口氣。揚洋傷心欲絕的眉眼又浮現在我腦海,讓我的眼睛也跟著酸澀起來。

  我忽然弄懂了一件事,那些可以對情人從一而終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比較能夠管理自己的雞雞,而是因為他們受不了看見另一個人傷心的表情。

  受不了。光想像就受不了,想到就覺得心頭抽痛。

  那種像是凌遲一樣的疼痛,如果只是忍受幾個寂寞的夜晚就可以避免,那我甘之如詒,真的甘之如飴。

  手機又震動了一次,我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玄關的櫥櫃前。我在裡頭翻找了一陣,找到那把很久以前,阿晁借給我的7-11白色雨傘。

  我看著那把雨傘,阿晁當初借給我時,我完全沒有細看。現在才赫然發現,傘柄上有個已然模糊的電話號碼,是阿晁的手機,這讓我不禁無力地笑了下。
  
  我在心底做了決定,帶著那把雨傘,坐上了往阿晁工作酒吧的電車。

  天氣已經很涼了,我把大衣在胸前扯緊,避免寒風入侵。我傳了封簡訊給裡頭的阿晁,自己就站在酒吧後門等著。

  阿晁過不了多久就出來了,他看見我,高興得喜逐顏開,揮手便快步走了過來。

  「壽……」

  但下一秒他就看見了那把傘,他怔了一下,停下了腳步,像是明白什麼似地抬頭望著我,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長壽……」

  「我是來……把東西還給你的。」

  我知道這可能有點殘忍,畢竟阿晁始終以為我是來跟他上床的,現在要他硬生生地收回慾望,對男人而言實在不太健康。

  而且說真的,雖然在電車上我至少下了一百次決心,但主要也是揚洋哭泣的臉太刺激我,讓我一時沖昏了頭的緣故。現在看見阿晁的臉,還有他難得蒼白的表情,心裡又覺得不忍心了,甚至有種乾脆閉著眼睛先被他幹,享受完再來談分手的衝動。

  但我心底有個聲音說不行,我不能再這麼下去。男人一生至少要像個男子漢一次。

  「你很久以前借我的傘,你可能不記得了……很抱歉這麼久才拿來還你。」

  我把傘拿到阿晁面前,他沒有接下,只是盯著那把傘看了很久,好像那上面有毒似地,然後驀地抬頭看著我。

  「……為什麼?」他乾澀地開口,聲音在發抖。

  我咬了咬唇,我本來以為我可以瀟灑地扔了傘就走,但實際站在他面前,我才發現我對這男人的眷戀,比我想像中還要深,而且不只是身體的部分。

  「對不起,」我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該道歉,畢竟弄成這樣,我們雙方都應該要負責任。「只是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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