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主任說會再考慮一下,同事中就已經有人攔路恭喜他了。
  
  回到公寓之後,紀化坐在沙發裡搓著手心。瓜子還沒有回來,時機實在太美好,機會只有一次,他很快就可以擺脫這個寒酸的男人,而且一輩子都不會再看見他。
  
  永遠不會再看見他……紀化的眼前,忽然浮現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吃著滿嘴甜食的模樣,好笑之餘,竟有一絲眷念。大概是他一生之中,所遇所見的,都是像家人這樣體面的紳士賢達,所以才會對這種卑微的生物,感到有點新奇吧?
  
  即使是遊戲,玩到現在也該夠了。
  
  紀化就這樣坐在沙發上想著,過不了多久竟睡著了,醒來往時鐘一看,才發現竟然已經午夜十二點多,瓜子卻還沒有回來。紀化心中奇怪,只好繼續等著。
  
  等到兩點多,紀化也不由得有些生氣,想起自己為了如何擺脫他在這裡煩惱,那小子卻膽敢徹夜不歸。但轉念又有點擔心,起身想出去找他,又想撥手機找他,但後來又全都忍了下來。明明都決定要拋下他了不是嗎?那還管他做什麼?
  
  等到三點,紀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拿了鑰匙就想出門。玄關的門卻在此時響了,門被人打開,那張總是寒酸的臉便搖搖晃晃地進了門。
  
    紀化無法掩飾自己瞬間的安心,旋即燃起怒火:
  
    「你去哪裡了?!」紀化厲聲質問。
  
    瓜子似乎喝醉了,腳步有些不穩,一開始甚至沒察覺紀化的存在。這讓紀化更加不爽,走過去擋在瓜子面前,瓜子才抬起頭來:
  
  「小花……?」
  
    瓜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紀化愣了一下,因為瓜子的眼神,竟像是快哭出來一般,卻又哭不出來那樣無力。那是一種累積了太多次無奈與心酸,最後只好歸於無奈的苦澀,
  
    「啊,對不起,你在等我嗎?」
  
  瓜子察覺是他,似乎有些驚慌。但就連驚慌的樣子,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抱、抱歉……因為一些事情,所以心情不太好,就一個人去喝了酒,不知不覺竟喝到這麼晚……對、對不起,我絕對不是去捻花惹草!」
  
    聽瓜子這樣說,竟像是怕他為他吃醋一樣,紀化愣了一下,隨即氣到連腦子都像要燒起來了。他越生氣,臉上表情就越平靜:
  
  「你誤會了,我沒有在等你,我只是單純睡不著而已。」他甜甜地說。
  
  瓜子聞言呆了呆,「啊,是這樣啊,睡不著嗎?」竟沒有追問下去。
  
  紀化滿腔的無名火無處發洩,只能把拳頭捏得喀啦喀啦響。瓜子倒廚房倒了杯水,站著一飲而盡,似乎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半晌竟轉向紀化:
  
  「小花,我想……我有事想和你說。」
  
  他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來,
  
  「我想……我可能得暫時搬離這裡,回貨櫃屋去住。」
  
  這話簡直像晴天打了道響雷,把紀化的所有偽裝劈裂了:
  
  「你說什麼?」
  
  「嗯,不要擔心,我不是說要分手。只是……因為最近,朋友的朋友發生了一些事,很需要幫忙,所以我想如果回去住的話,出入不會吵到你,離朋友家也比較近。只、只是暫時而已,我想等風波過了,我們就可以好好過同居生活……」
  
  「你是要去幫那個小蟹。」
  
  紀化忽然咬牙切齒地打斷他。從拿錯瓜子的手機開始,不斷壓抑、累積的情緒,在這剎那全都像洪水一樣湧出來:
  
  「你要去幫你的小蟹,還有那個叫什麼魚的小情人。」
  
  瓜子錯愕了一下:「為什麼,小花會……」
  
  紀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極輕,
  
  「怎麼,秘密被發現了,害怕了?」
  
  「不……小蟹他只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他那個人總是過份認真,遇上問題很容易鑽牛角尖,現在他的情人遇到災難,他自己也跟著遭殃,身為朋友才想好好在身邊照應他,以免他出什麼事。小花,你不要誤會……」
  
  「你喜歡他。」
  
  紀化忽然說,看著瓜子像被扼住喉嚨的青蛙般,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你喜歡他,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康云,你真可憐,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小花,我……」
  
  「你不只喜歡他,還喜歡了很久,從以前到現在。那人卻從來不看你一眼,中途還愛上了別人,還不是普通的愛,是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那種愛,他的眼中只看得見他的情人,根本看不見你。可憐的康云,就算陪在他身邊,也只能越認清自己不可能而已。」
  
  瓜子沒有說話,只是露出剛才那種茫然、無奈的表情。紀化看著看著,胸口的怒火竟越燒越旺,理智在他察覺之前就斷線了。
  
  「即使如此還是想當朋友吧?如果永遠得不到他,就乾脆永遠在旁邊仰望他就夠了,這樣就算當不成戀人,至少可以說服自己在他心中還有一個位置。每當他叫自己一聲『瓜』的時候,就好像他還在意自己、看著自己一樣。」
  
  紀化彷彿說上了癮,還拍腿大笑:
  
  「明知這種想法有多麼可笑,卻還是無法狠下心來離他遠遠的,也狠不下心來告白,就這樣窩囊地蹲在他身邊,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施捨。」他看著瓜子,
  
  「啊,還是你心中其實還存有一絲期望?看是他的情人葛屁了、還是哪天他們哪根筋不對分手了,你就可以趁虛而入,近水樓台先得月?或者你根本就明著當朋友,暗地裡破壞人家的感情?」
  
  「不要說了……」瓜子咬了一下唇,
  
  「小花,不要再提那個人的事了……」
  
  「其實你嫉妒得很吧,康云?」紀化卻完全不打算放過他,
  
  「在旁邊看著他們相遇、相知、相守,其實你心裡很不甘心吧?你是不是有一點想著:最了解小蟹、最體貼小蟹的人明明是我,陪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也是我,你只會讓我的小蟹傷心難過、麻煩纏身而已,憑什麼自稱小蟹的情人?」
  
  紀化看瓜子的表情有些變了,不禁說得更加起勁,
  
  「對吧?看著小蟹和別的男人接吻,你其實經常想著,我也可以啊!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要求那麼多,只要能夠靜靜守護他就夠了,我才是最有資格當他情人的人。」
  
  「小花,」
  
  瓜子忽然打斷他。他凝視著紀化的眼睛,這讓紀化愣了一下,
  
  「小花,不要說了,真的。」
  
  他說著,竟就這樣轉身走回臥房。紀化得承認,那是頭一次發現,這個對感情怯懦至極、也隨便至極的男人,在他內心深處,竟也有一塊如此神聖柔軟的地方。他把那個地方封得緊緊的、近乎窒息,從不讓任何人看見它。
  
  而剛才他很偶然地窺見了一點,紀化隱約知道那是絕不能碰觸的地方,一旦伸手碰了,就有什麼東西勢必跟著碎裂。但他就是忍耐不下:
  
  「……如果被他知道,他會怎麼想?」
  
  紀化忽然問,滿意地看到男人停下腳步。
  
  「小蟹會怎麼想?嗯?如果他知道一直守在他身邊,像兄弟一樣講義氣的朋友,竟然對他抱持這種骯髒的想法?」
  
  瓜子驀地轉過了身,紀化咧開唇,
  
  「啊,他大概會很震驚吧?因為他一定是個善良的人,所以可能會先覺得抱歉。自己竟然忽略你的心意這麼久,還像個天真的白癡一樣把你當朋友、接受你的善意,還以為你和他一樣只是把他當朋友。他也會開始小心在意,不在你面前提到情人的事情、不在你面前和伴侶親熱,避免刺激到你那顆純情的心靈……」
  
  或許是想到實際的景象,瓜子的臉色霎地白了一塊。紀化像是享受他的反應似地,笑意更加深了:
  
  「他多半也會開始避開你,一開始是害怕傷到你的心、對你感到愧疚,對你說話會變得禮貌,遇上什麼麻煩時再也不敢尋求你的幫助。漸漸的他會對你保持距離,別說像兄弟一樣勾肩搭背了,就連你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讓他心驚膽顫地想:我是不是又傷到他了?他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含意?」
  
  「不……」瓜子含糊地開口。
  
  「過一陣子他或許還會開始回想,這傢伙竟然會喜歡我?原來他一直都用這種想法待在我身邊嗎?和我共處一室時,他是不是都在想入非非?盯著我的臉時,該不會都在想著要吻我?啊啊,以那個瓜子的個性,說不定還會隨便做春夢,肆無忌憚的愛撫、抽插和射精……一想到自己竟然是他性幻想的對象,就覺得反胃、想吐。」
  
  瓜子的臉上已經全沒了血色,紀化大笑起來,
  
  「他會連你的臉也不想看!他會打通電話來給你說:瓜,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這樣對彼此都好。可憐的瓜子,單戀的結局!」
  
  瓜子忽然轉過身去,似是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些聲音似的,他轉動門把,但或許是因為太驚慌,門鎖竟紋絲不動。紀化朝他背後走來,他就驚恐地轉身貼著門,
  
  「小花,不要,求求你……」
  
  彷彿害怕紀化再說什麼似的,瓜子的神情卑微到令人同情:
  
  「我……我知道你是在吃醋,但是我和那個人……我和那個小蟹真的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小花,我喜歡的人是你,現在真的是你,所以求你……」
  
  紀化笑開了唇。這個男人還以為他在吃醋!竟然以為他在吃醋!吃醋?他紀小花會吃醋?為了一個寒酸又低下的小男人?紀化覺得腦袋裡有把火,轟地一聲燒了起來:
  
  「既然這樣,我來幫你怎麼樣?」紀化的嗓音忽然甜膩起來,帶著蛇般的惡意。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滿臉驚恐的瓜子眼前晃了晃:
  
  「我有那個小蟹的電話喔,連家裡的都有。現在就打過去怎麼樣呢?打過去告訴他,你一直喜歡他、一直深愛著他,我可是很會說話的喔,我還可以幫你說情,告訴他你的優點,讓他知道你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
  
  瓜子瞪大了眼睛:「不……」
  
  「來吧,我播通了喔,我先幫你做個介紹好了,然後就看你的了,跟他說吧!說你喜歡他,大聲地說,把你的熱情和愛意全都喊出來給他聽,這樣他說不定真的會被你打動,忽然發生奇蹟愛上你也說不一定……」
  
  紀化真的按下了接通鍵,瓜子忽然往紀化撲了過去。紀化像是早防他有著一招,舉高手機就往一邊躲,他們身高相仿,瓜子一時竟搶不到手機,
  
  「喂喂?是小蟹先生嗎?小蟹先生,我們這裡有一位癡心的男人要跟你說話,他的名字叫康云,啊,說瓜應該比較清楚吧,就是你為他取名的瓜子……」
  
  「啪」地一聲,紀化驀地停下動作。因為瓜子竟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這輩子還沒被人當面這麼打過,對象還是這個一臉畏縮像的男人,紀化整個人都懵了。瓜子扇了他巴掌後,就急著去拿電話,確認電話其實還沒接通,就用發抖的手按掉了通話鍵,還把手機遠遠扔了出去,好像他有毒一樣。
  
  紀化撫著臉頰,難以致信地看著喘息的男人,
  
  「對、對不起,小花……」他好像也有點後悔似的,但雙手還在發抖。看得出來他有多麼驚恐,對於紀化剛才那通電話:
  
  「但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那是……那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小花,紀化,你不明白……」
  
  紀化按著臉頰沒有說話。氣氛像死一樣沉寂,瓜子全身都在發顫,紀化剛才的舉止顯然把他嚇得不輕,離聲音都還在顫抖,
  
  「小蟹他是……我的女神。」
  
  他忽然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鎮靜般說著:
  
  「你一定會笑我,但真的就是像女神一樣的人物,一開始見到小蟹,就覺得他很美,簡直像……戲劇裡走出來的人物一樣,雖然很難理解、很任性,冷冰冰的高不可攀,卻美得令人屏息。人又聰明,做什麼事都很努力,又心細似髮,我……我非常崇拜他,」
  
  「我……我是個沒什麼才能,也沒什麼節操的人,就像小花你認識的我一樣。所以我從認識那個人到現在,真的從來沒有觸碰他的念頭,真的,就連用一根手指碰他我都不敢,上床什麼的……更不可能,從來沒想過。」
  
  瓜子的眼眶漲紅了一下,又退了潮,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應該不是吧,就算是……也是很奇怪的畸戀,而且早已經過去了。小花,現在的我真的就把他當朋友,一個很值得尊敬、需要守護的朋友,我只想讓他這一生過得開心,過得順遂,那我就安心了。小花,我喜歡的人是你。」
  
  紀化撫著頰的手開始發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你就去找他啊!」
  
  他忽然無法控制自己,就連那種憤怒到近乎抓狂的情緒,也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那你就去找他啊!大情聖!康云,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你也不用去住什麼貨櫃屋了,直接搬到他家裡去好了!還可以搬著紙箱住進去,天天幫他們看著家門,你看,多適合你!多適合你這隻低俗的忠狗!」
  
  紀化大笑起來。瓜子想說些什麼,伸手想觸碰他,卻被他一把揮開,
  
  「小花……」
  
  「滾!叫你滾聽到沒有?現在就給我滾到那個小蟹身邊去,沒有人會攔著你!要的話我還可以送你去!現在就去!」
  
  「小花,我真的……」
  
  「滾——!馬上給我滾!你不滾的話,我現在馬上就再打一通電話!」
  
  紀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大吼,他真的把家用電話拿了起來,迅速撥了一個號碼,把話筒舉高面對著瓜子:
  
  「我數到三!滾!滾!滾!滾!滾!滾!滾!給我滾!」
  
  瓜子滿臉惶然地看著他,跟著退後幾步,最後終於退到門邊,打開大門衝了出去。
  
  紀化還在繼續叫著,笑著,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確認瓜子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紀化才鬆下話筒,在沙發上軟倒下來:
  
  「滾……」
  
  他忽然輕笑了兩聲,又笑兩聲,而後一連疊地吃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竟沁出了淚光,紀化粗暴地將他抹去,又繼續笑個不停,他就這樣抱著肚子縮在沙發上,直到渾身發顫,連聲音都笑啞了,還沒辦法停下來。
  
  如此可笑,如此可笑,如此可笑的男人,如此可笑的感情。
  
  更可笑的是,到了這種時候,紀化才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
  
  
  男人真的沒有再回來。
  
  雖然瓜子打了幾通電話回來,但都被紀化置之不理。這男人也真夠懦弱的,紀化不接他電話,他竟就真的不敢再踏入家門一步。
  
  紀化又開始覺得好笑,明明是自己趕他出去的,結果現在竟然在想他不敢回來這件事。什麼時候變成這麼自我矛盾的人,還真是令人難以致信,看來這個男人除了做低伏小之外,還有另一個才能,那就是把人惹到發瘋。
  
  紀化接受了醫院的調職,也在這星期接到了行政調職令。
  
  主任和部主任好像都有點驚訝他會接受,因為畢竟紀化在這間醫院的人脈也好、患者的評價也好,都有一定的積累,調到別的分院的話,很多事情都要從頭來過,就算職位上竄升,也未必全是正面的影響。
  
  但紀化本人卻異常堅持,說是非給他這個機會不可。主任在疑惑之餘,當然也大加祝福了一番,又褒獎他在這家醫院多麼勞苦功高,以後大家一定會想念他云云。
  
  這件事在同事間也很快傳了開來,放射科的人已經準備替紀化辦一場華麗的歡送會,明著當然是恭祝紀化到了新醫院後鴻程萬里,暗著是歡慶送走了閻羅王,從此大家就有好日子過,幾個R1甚至當晚就跑去酒吧偷偷舉杯慶祝了。
  
  Seven倒是有點擔心,特地繞過來探望紀化:
  
  「喂,你真的要走?」他問紀化。紀化一接到調職令,就開始快速地收拾東西,好像急於逃離這個地方一樣。
  
  「公告上不是寫了嗎?」紀化冷漠地說。
  
  「不……可是那裡挺遠的耶,你要去的話,連家都要搬吧?忽然就這樣調職,不像你的風格啊,你不像是那種乖乖聽話的人。」
  
  Seven有些遲疑地問:
  
  「是……和情人出了什麼事嗎?」
  
  「我才沒有什麼情人!」
  
  紀化忽然大吼起來,反應大得把Seven嚇了一跳,連走廊經過的護士都探頭進來看:
  
  「我紀化會有情人?開什麼玩笑!哈,這真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
  
  他雖然這樣說,臉上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是死死繃著五官。
  
  Seven觀察他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紀化,你要想清楚。」
  
  他抓了抓頭,好像有些難以措辭地說:「當你朋友這麼多年,老實說我也有點不懷好意。因為你實在是個有趣的人,會做些我們平常人絕不敢跨越的事,與其說喜歡當你朋友,不如說喜歡觀察你這個人吧!但既然朋友都做了,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
  
  他看著紀化冷若冰霜的俊臉,緩緩地說:
  
  「不要騙自己。我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你和擅長角色扮演,也很擅長騙人,但是騙人的同時也是在騙自己,雖然這沒什麼不好,人多多少少都得欺騙自己,否則活不下去。但是有些時候,要是繼續這樣騙下去,有時會失掉某些讓你後悔一輩子的東西。」
  
  Seven看著沉默的紀化,把手插在袍子裡轉過身,
  
  「……就當是,過來人給你的忠告吧,祝你好運,紀醫師。」
  
  紀化把醫院的私人物品用車送回家。新的公寓已經打點好,就在新醫院附近,紀化也打電話請了搬家公司,明天就會來這裡,家裡的物品也請人來打包,裝成一個個紙箱。紀化向來不是勞動階級,搬起家來一根手指也不用動。
  
  打開門的剎那,入眼是滿坑滿谷的紙箱,大型家具也被封裝起來,避免運送時的灰塵。放眼看去,竟有種詭異的寂寥。
  
  紀化跨過一堆紙箱,打開瓜子房間的門,裡面的東西他全都沒有動,是他特別吩咐裝箱人員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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