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化在肚裡暗笑,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事實上慾望當頭時,還不是無法招架?正當紀化這麼想著的時候,額髮就被人抓了起來,男人竟然硬生生地推開自己,一路往後退回床頭:


  「不……不行!真的不可以!」


  他大叫著,好像真的很驚慌似的,慌忙整理了被紀化脫下一半的裡褲,又撫平了西裝褲,字慌慌張張地從床頭提了公事包。


  看到男人這副窩囊相,紀化的興致也被澆熄了大半,他再次從地上站起來,看著退到門口的男人:「……為什麼?」


  他還是忍不住問,像這樣當著面被主人解約,對紀化而言還是第一次。從來都只有他自己向俱樂部要求更換主人,而男人還死纏著他不放的,畢竟像他這樣玩得起又出得起錢的奴隸,在圈子裡並不多見。


  男人垂下了頭:「今、今天是我五歲小兒子的生日……」


  大概是看紀化的眼神越發陰冷,男人急著解釋,


  「我……我剛剛才接到我老婆的電話,還有我兒子也有來聽。他、他很期待我回去替他過生日,還、還說什麼:把拔,我們全家都在等你喔!我……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就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做這種事……無論如何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紀化幾乎是冷笑了。男人更加著急:


  「因、因為,如果我這樣做的話,怎麼對得起愛我的孩子們……」


  「你以為他們真的敬愛你嗎?」紀化忽然揚起唇角。他側身坐倒在床上,裝滿情趣用具的袋子倒了下來,那些五花八門的性愛道具便翻倒在床上。紀化隨手拿起一根形狀猙獰的電動陽具,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以為他們真的愛你?因為他們說了幾句:爸爸,我們最愛你了!你就信以為真?即使為他們犧牲奉獻、朝九晚五也甘之如飴,因為你也愛你的家庭?」


  紀化咯咯笑著,用舌頭舔了一下那根按摩棒,看見男人迅速地別開視線:


  「別傻了,你的孩子會說愛你,只是世界上大部份孩子都會對父母親這樣說罷了,因為學校的老師會教、父親節的廣告上會宣導。事實上你去問你那五歲的小兒子,為什麼你要愛爸爸呢?他大概會一臉呆滯地說:不知道耶,老師說要愛爸爸啊。」


  紀化越笑越大聲,他仰躺在床上,


  「你覺得有性幻想就是對不起兒子?那更是笑話,你另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說不定早就在房間裡藏了一堆A片,還跟著片裡的女優射得滿床都是呢!啊,也搞不好看的會是gay片喔?你那個十五歲的女兒,說不定早就被不知道哪來的男人,用粗大的肉棒幹得死去活來,還嬌喘啊:啊,啊,你好棒,操死我吧……至於你的老婆……」


  男人變了一下臉色,


  「住口……」


  「你的老婆,雖然下班回家還會做家事,一副賢慧職業婦女的樣子,說不定早就在公司和上司搞上了,還在辦公室搞射顏,一面舔還一面笑著討論:哎喲,董事長,你的比我老公的還雄偉呢!然後等到哪天你年老力衰,沒力氣工作了,這些兒女會開始計算你的遺產,看要奉承你到死還是拋棄你比較划算,你的妻子會開始盤算退休金……」


  「碰」地一聲,紀化的眼窩挨了一拳,被那股大力揮到床頭,垂軟在枕頭上。


  紀化又笑了起來,看著憤怒之下出手的男人,「好啊,就是這樣,你做得到嘛!這不是做得很好嗎,主人……」他撫著眼窩笑著。但男人很快又恢復不知所措的神情,驚慌地撫著拳頭,好像不敢相信剛才那拳是自己所為那樣:


  「對、對不起……」


  他囁嚅地說,大概是紀化的眼神太過銳利,男人又垂下頭:「他、他們很為我著想,也很愛我,不、不是那說的那樣……不好的人……是我……」


  「沒有一個人會真正為別人著想。」


  紀化截斷他的話,他忽然不再笑了,挺身坐在床頭,放下了手邊的按摩棒: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人是多麼自私、而人那些感情又是多麼脆弱。可憐的主人,你本來可以脫離那個世界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讓小花來幫您吧……」


  他故意又拋了個魅眼,男人像是再也待不住似的,連方巾也沒撿,抱緊手裡的公事包,就這樣倉皇逃出了房間,留下坐在床頭發呆的紀化。


  ***



  紀化沒有太多時間咀嚼被人當面解約的屈辱。


  還沒離開飯店,紀化就接到醫院Call人的電話。說是有急診病患臨時要照動脈攝影,卻出了問題,在場的值班醫師都沒有辦法,所以請他過去一趟。


  紀化只好匆匆整理好儀容,換回正常的裝束趕回醫院。結果才發現是那個病患全身都是針孔,密密麻麻地布滿整隻手臂,幾乎所有能打針的地方都被既有的針孔佔滿了,根本找不到地方注射管針。


  紀化怔愣之餘,聽到跟來的值班醫師在旁邊低聲說:


  「是個毒蟲,好像是嗨的時候忽然暈過去,現在還找不到原因。」


  那是個臉上蒼白、年紀看起來還很輕的男孩。紀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後來紀化只好指示大家小心地翻動病患,終於在病患的足背找到可以容針的地方,折騰了好一陣子才解決。等到全部結束、片子和報告也送出去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了,紀化看著值班醫師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


  那個病患也被運上病床,紀化沉默地站在走廊上目送。他看著年輕男孩手上觸目驚心的針孔,像是傷口一樣發出虛弱的喘息聲。


  是基於什麼原因,讓這樣年輕的孩子,毫不猶豫地迫害自己的身體呢?


  紀化有些恍惚地想著,他想像這男孩用針孔對準自己的手臂,既緊張又期待地,扎入的瞬間,露出像是解放一般,從四肢百骸獲得解脫的眼神。然後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千瘡百孔、遍體鱗傷也停不下來。所有的罪惡也好,煩惱也好,當討厭的肉體消融的同時,彷彿也會跟著不見了。


  看著病床上的男孩,紀化竟忽然覺得羨慕起來。


  「好想……破壞自己啊……」


  他不自覺地喃喃自語,被男人當面拒絕的屈辱、身體的空虛,又在一瞬間佔領了四肢百骸。他寒冷似地顫了一下,旁邊的護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紀醫師,怎麼了嗎?」


  紀化沒有回答,只是用單手掐住上臂,唇色蒼白地擰緊了。


  時間已經入夜,紀化也不打算馬上回家。


  他忽然很想喝杯小酒,但現在去酒吧什麼的都太晚了,他又很想出去透透氣,呼吸一下夜晚的空氣。便打了個招呼,自己一個人出了醫院,到對街的便利商店去。


  剛走進便利商店,紀化就停下了腳步。


  原因是有個男人已經截足先登了,就站在酒櫃前,像是和那些酒有仇似地橫掃著,整排的啤酒、燒酒、水果酒甚至米酒都被他橫掃一空。男人看起來像是已經醉了,臉上表情有些茫然,充滿著某種微妙的絕望感。


  紀化起了興趣,他看著男人用雙手抱著那些酒罐,搖搖晃晃地捧到已經呆住的店員前,中間掉了幾個罐子,整個便利商店的人都詫異地看著他,他也毫不在乎。


  「看什麼看……看老子被甩了,你們很開心嗎?……」


  男人嘟嚷著,就連耍狠的話,聽起來也無精打采,窩囊的有趣。


  紀化看男人的樣子,大概還小上他四、五歲,和他的小弟紀宜差不多年紀。眉目倒還算整齊,只是五官有點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紀化想了一下,便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一開始沒發覺他的存在,自顧自地搬著酒,正要掃空架子上最後一批啤酒,回頭就撞見了紀化。紀化的身材纖細歸纖細,身高倒是挺修長,男人抬起頭來,看見是陌生人,便可憐兮兮地碎碎念起來,


  「你……也要買酒嗎?這些酒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紀化忍不住揚起了唇角:「不,我不買酒。」


  男人狐疑地抬起頭,臉頰微紅地盯著紀化,


  「那你……你……擋在這裡幹嘛?」


  「這個……我買鹽。」紀化只好說,順手從旁邊架上拿了一包鹽。


  男人也不再理他,轉身又往酒架上撲去,但是酒架已經空了,男人四下摸索著,像個丟了重要東西的孩子,卻又怎麼找也找不著的徬徨。紀化忍不住又開口,


  「你……心情不好嗎?」他試探地問,不確定男人有沒有聽見他說話: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當然是我請客。」


  男人停下在酒架上摸索的動作,慢慢轉過頭來,看了紀化一眼。紀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像這種搭訕行為,他在酒吧裡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大約是穿著醫師袍的緣故吧,紀化想。


  男人用惺忪的醉眼打量他良久,把紀化從頭掃視到腳,忽然揚唇笑了,


  「好……好啊。」他醉醺醺地笑著:「可是……你,你要負責把我給帶走。」


  紀化馬上就同意了,轉身就衝往醫院停車場,還不時回頭確認男人有沒有跑掉。把車開出來的時候紀化才想起,他甚至沒有確認過男人是不是gay,要是他根本是被女友甩了,是個直男,那這殷勤豈不白獻了?


  想是這麼想,紀化卻沒有停下動作。他換下醫師袍,把車開到便利商店前時,男人還賴在酒架前沒走,紀化沒辦法,只好親自下車,架起他腋下,把他半拖進車裡。男人的意識還很模糊,有些癡呆地看著滑進駕駛席的紀化。


  紀化對著他笑了一下,他也就跟著笑了一下,


  「你……是個好看的男人。」男人說。


  「是嗎?」紀化應和著,一邊踩動油門,花了幾秒思考要去哪裡,最後決定去他常去的那間酒吧,名字是「電化反應」,屬於高消費會員制的隱密gay吧。男人似乎也不在乎紀化帶他去哪裡,只是懶洋洋地賴在那台audi的小牛皮座椅上,


  「嗯……和我……喜歡的男人……一樣……好看。」


  男人說。紀化忍不住問:


  「喜歡的男人?是甩了你的那個?」


  男人忽然笑了,「不……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我們……從來沒……交往過。我們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我……配不上……」


  紀化聽得一頭霧水,也不再問,他在酒吧前停了車,牽著男人下車,男人也完全不怕生,倚在他懷裡,任由他半抱著下了階梯。他是老熟客了,裡面的服務生一看到他,就領著他進了內側的包廂,紀化吩咐道:


  「給我兩瓶香檳,杯子也要兩個。年份別太陳的。」


  男人真的一點都不客氣,紀化先叫了昂貴的香檳王,他也當水一樣一飲而盡,紀化只好又兩了一瓶藍雉威士忌,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橫掃一空。


  男人雖然喝醉,倒也不會亂發酒瘋,只是軟綿綿地倒在天鵝絨長沙發上,柔軟的黑髮貼著紀化的大腿,還傻乎乎地笑著,


  「你……你很好。」


  他沒頭沒腦地說著,一隻手還指著紀化。紀化忍不住笑了,總覺得一晚的鬱悶、被新主人拒絕的不適感,竟奇蹟似地淡薄了:「我很好?哪裡很好?」他故意問。


  「很好……都……很好。我……喜歡你。」


  紀化愣了一下,雖然知道不過是男人的醉言醉語,但紀化竟有一種心口一麻的錯覺。畢竟沒有主人會對奴隸說「我喜歡你」這種蠢話,最多就是稱讚奴隸「你表現的很好」、「你真美,小花」之類的。像這樣被人直率地表示好感,對紀化而言還是第一次。


  他們在酒吧待到午夜,他把爛醉如泥的男人再度扛上車,想了一下,竟開往剛才和中年男子見面的飯店。反正他訂了一整夜,不用白不用,放著也是浪費。


  他看著已經賴倒在他大腿上、奇怪又有趣的男人,唇角又揚了起來。


  男人真的很乖順,任由他背著扛進房間裡。中年男子已經離開了,回去陪他美好的家庭了,紀化意興闌珊地想。床頭還留有他緊張的汗漬,道具包也還散在床上。


  紀化把男人隨手扔在枕上,男人就翻了個身,似乎意識到是軟綿綿的床,滿足地笑了一下,還伸手抱過了枕頭,美美地抱著闔上眼睛。紀化看著有趣,他坐回床上,剛才的挫敗感幾乎煙消雲散,他把俊秀的臉孔湊進男人: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側著身子問。


  男人嗯嗯啊啊地不知道咕噥了什麼,好半晌才擠出一句,


  「瓜子……瓜……」


  「瓜?西瓜的瓜嗎?」


  紀化一愣。男人又笑了,臉上紅撲撲的:


  「嗯……瓜,是綽號,喜歡的人……取的,本名是……康云……不喜歡……」


  這意思是不喜歡本名,喜歡綽號的意思吧?紀化聽著好笑,又忍不住問:


  「你是做什麼的?學生?樣子不像,還是哪裡的小職員?」


  「沒有……工作……打工族,做一天……吃一天……」


  自稱瓜子的男人傻氣地笑著。紀化問上了癮,他索性在男人身邊躺下來,鼻尖對著鼻尖,呼吸對著呼吸:


  「你說你喜歡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紀化問。但男人卻咕嚕咕嚕地吐出一串意義不明的話,還翻了個身。紀化問了幾次不得要領,只好撐起身來,壓過瓜子的身體繼續問:


  「你幾歲?唸什麼出身的?」


  「二十九……老了,唸戲劇……沒出息。」


  「家庭呢?你爸媽和你住一塊嗎?你還沒結婚吧?」


  「離家……很久了,沒聯絡……大家都……不管我。」


  紀化忍俊不住,這男人真是有問必答,而且看起來沒有說謊:


  「那,你的興趣?」


  「唔……喝酒……看戲……聽冷笑話……跳凌波舞……吃便當剩菜……打掃衛浴……被皮靴踩臉,還有……還有……」紀化忍不住悶笑起來,他低聲問:


  「還有什麼?」


  瓜子忽然迷迷濛濛地睜開眼,又愛睏似地打了個喝欠:


  「甜食……甜甜的,蛋糕……冰淇淋……紅豆湯圓……」


  紀化越來越覺得有趣,「你說你被甩了,又是怎麼回事?」


  瓜子忽然挺了挺身,得意似地笑了起來:


  「被甩了……被甩了!我康云又被甩了!第六十八次!不……咯,好像是六十九次?還是六十七次……唔……不重要了,我告訴你喔……」


  男人笑個不停,轉過身來,用指尖戳著紀化的大腿,


  「我很厲害喔,這城市裡……不,這整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像我康云……這麼沒用的,也沒有人……能像大爺我,這麼不討人喜歡的。每個人……每個交往的人,到最後……都會討厭我……都會丟掉我。你……也是……過不了多久……」


  男人似乎被酒精引發了笑癮,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過……我很開心,至少現在……所以謝謝你。」


  瓜子含含糊糊地說著。紀化愣了一下,覺得有什麼東西湧往喉口,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忙清了清嗓子:


  「喂,我問你,你喜歡當S還是當M?」


  紀化問著,自己也覺得這問題有點好笑,又不是每個人都愛好此道。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問男人這個問題,就是沒有答案也好。


  沒想到這問題男人卻格外有反應,一邊翻身一邊咯咯笑了起來,


  「他們都說……我是M……是個怎麼欺負,都不會傷心難過的……與生俱來、徹頭徹尾的M喔,喂……我是個M吧,如果不是的話,怎麼會……總是被……欺負呢?沒有比我更棒的M了,你說……對不對?嘿嘿……」


  紀化怔愣地看著笑著翻過身去的瓜子,他好像也睏了,畢竟喝了一整夜,抱著棉被就打起鼾來。紀化便從床上悄悄站起來,望著男人起伏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托著下顎,半晌忽然揚唇笑了:


  「不,康云,你搞錯了兩件事,第一,你根本不算是M。」


  他緩緩地走到床頭,拿起了道具包,從裡面挑選了幾件道具。然後把睡得正酣的男人從床上扶起來,靠在窗口的大躺椅上,


  「第二,這世界上有遠比你更棒的M……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你心情……好像很好?」


  Seven詫異地看著一邊哼歌,一邊走進茶水間的紀化。很少見到好友這麼好心情,簡直像惡魔的背後忽然長了天使翅膀那樣,反而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不錯。」紀化竟然沒否認。


  「是……新主人的關係嗎?是個好主人?」


  「不,我被當面解約了。」


  紀化依然輕快地說著。Seven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只好問:


  「那是怎樣?你中了樂透頭彩?」


  紀化把泡好的咖啡湊到唇邊,唇角禁不住漾起笑意,


  「這是秘密。」他在Seven好奇到不行的眼神下說。


  想起昨晚的情況,紀化的唇角就忍不住又上揚了幾寸。光是想到那個叫瓜子的男人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換上了軍靴、軍帽,手裡還拿著皮鞭,看見自己不著寸縷地被綁在床上的表情,紀化就樂到胸口像快開花一般。


  更別提那個男人在自己的勸說引誘下,終於勉為其難對自己揮鞭的景況。然後還越打越上癮,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後,還性急地壓倒自己、侵犯自己,完全陶醉在情慾的浪潮中。這讓對自己魅力一向饒富信心的紀化,再一次勝利地笑了。


  而且這個叫瓜子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後,還一臉歉疚地抱著自己,慌慌張張地替他解開束縛,那種又是道歉又是擔心的模樣。紀化每回想一次,就覺得一整天的壓力都神奇地解消了。


  「嘖嘖,這麼神秘。」


  Seven不滿地咋了咋舌,看紀化一邊哼著歌,檢查手上的報告書,Seven又說:


  「看你的樣子,要不是你是紀小花,我還以為你談戀愛了咧!」


  這話倒讓紀化頓了一下。後來清晨離開時,紀化終究沒有留下那男人的任何資料,除了知道他叫康云,唸戲劇又是打工族以外,連電話他也沒要。


  總覺得,一旦留下了連繫方法,就會有什麼東西跟著改變似的。


  「對了,你又跑來我們這邊幹嘛?婦科的休息室不能泡咖啡嗎?」


  紀化詢問似地看向好友。Seven就嘆了口氣,


  「那邊現在亂成一團,我實在不想待。聽說我們有醫生被告了,當事人還鬧到醫院來,一整個兵荒馬亂。」


  「被告?被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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