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化站在琴鍵前,在女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右手靈巧地滑過一道琴鍵,而後雙手一壓,竟是彈起曲子來,赫然便是女方剛才彈過的「小丑的晨歌」。然而遠比對方更加流暢、輕巧,充滿戲劇張力,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


  紀化只彈了半曲,就笑著重新站了起來,彷彿剛才的表演不值一晒,


  「童年對我來說,就是怎麼樣討大人歡心。我也成功了喔,我的琴藝被家人稱讚,就連芭蕾舞,也是家裡人學得最久的,成績當然也很好,和紀家人應有的程度一樣好。我也拚命地扮演一個好哥哥的角色,特別是阿姨那個孩子,紀家最受寵的么子,」


  紀化一路笑著,回到位置上翹腳坐下:「我到今天為止一直很納悶,那個么子到底有哪裡好?但是很遺憾的,我們家從老頭子到大哥,全都疼他疼得像寶貝一樣。我本來想,要是這孩子可以被寵壞就好了,變成敗家子之類的,那樣我就贏了。」


  「可是沒有,這孩子拚命得很,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拚命,明明生下來就注定衣食無虞、萬千寵愛,卻比誰都還認真,我學什麼,他就跟著我學什麼,而且認真到周圍的人看了都心疼。還對我說什麼:四哥,我們一起努力喔!妳見過這麼傻的孩子嗎?」


  紀化看著女人大笑,女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當然不能明著拒絕他,就算心裡恨得要命,也只能戴上好哥哥的面具,事事照顧他,把玩具讓給他玩,教他不懂的功課,這白癡竟然就這樣相信了我,把我當成他最親近的兄長,一天到晚黏著我,」


  好像真的覺得很好笑似的,紀化吃吃笑了起來,


  「吃飯也黏著我、下課也黏著我、學才藝黏著我,就連晚上睡覺前,都黏著我講故事給他聽,閒暇時還要我陪他玩角色扮演遊戲。有一次他過六歲生日,他竟然當著大哥的面,握著我的手說:四哥,我最喜歡你了!全世界我最喜歡四哥了!」


  紀化看著女人,不可抑止地大笑起來:


  「很好笑吧?恨他恨到恨不得想殺了他的人,竟然是他全世界最喜歡的人!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他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女人驚疑不定,但紀化笑個不停,她只好顫抖著接口:


  「那殺人……又是……怎麼回事?」


  「喔,那件事啊,」紀化又喝了口杯中的紅酒,天生秀麗的臉上浮現迷人的紅暈:


  「那是他十歲時候的事,那小子腦袋沒有紀家人好,雖然唸書唸得很拚命,但是好像總是拿不到最好的成績,這本來是我唯一覺得安慰的事情。」紀化笑了笑,


  「可是那天不知道怎麼了,終於給那個笨蛋么子拿到了第一名,全家人都很高興,大哥還替他把獎狀錶起來,稱讚他幹得好。我那年國三,不知道拿了多少次第一名、多少次優勝,可從沒人這麼稱讚過我,好像我有這樣的成就是應該的一樣。」


  紀化玩著餐巾紙,淘淘不絕地續道,


  「這還不打緊,那笨蛋竟然拿著獎狀,小跑步到我面前,就這麼一丁點的孩子,仰著頭跟我說:四哥,我辦到了!都是託你的福,謝謝你!你相信嗎?他竟然說謝謝我!還露出那種笑容……」紀化忽然露出神秘的表情,放低了氣音:


  「我再也忍無可忍,就騙他說陽台有好看的東西,趁他伸著頭在找的時候,從背後推了他一把。那是家裡三樓的陽台,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我面前倒栽下去。」


  「就為了這種事……」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又有些難以致信。


  「很不可思議?對啊,當時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像被魔鬼附身一樣。但是很爽,妳一定不知道那種感覺,好像有什麼積在心裡很久的東西,在一瞬間清空那樣。」


  紀化低笑著。但他沒有告訴女人,當看到小弟像破布娃娃一樣掉下去後,他以為自己完蛋了,連夜逃到離家附近最近的公園裡,十五歲的孩子,就算想逃也無處可去,只能瑟縮著躲在草叢裡,直到夜色降臨。


  最後來找他的人是二哥,二哥紀嵐一向是他在家裡最害怕的人,他一眼就看見躲在草叢裡發抖、哭泣的紀化,蹲下來把他揪了出來:


  『你在幹嘛?小宜出事了你知道嗎?快跟我過來,一起去醫院。』


  月光下的銳利眼神,彷彿看穿了他一切罪行,直直地刺入紀化發顫的心。


  他也沒有告訴女人,當他懷著上刑場的心情,到醫院的病房探望終於清醒的么子時。看到的卻是么子燦爛的笑臉,還有自己倒映在鐵欄杆上的錯愕表情。


  『啊,太好了!四哥你沒事!』


  還記得么子頸椎骨折、雙腿上著石膏、據說連右手都粉碎性骨折,渾身是傷地躺在病床上,兀自用包著半邊繃帶的臉對他笑著:


  『我記得四哥那時候一直想拉住我,但我掉下去就沒了意識,還擔心四哥會不會一起摔下來了呢!還好四哥沒事。不好意思,我竟然這麼不小心,一找東西就忘記腳下,四哥,等我好起來,我們再一起去找你說的那種鳥喔!』


  從那個時候開始,紀化就確定他討厭自己。


  他討厭么子,討厭這個家,同時更討厭對這個家言聽計從的自己。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紀化和女人的僵硬。紀化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只瞄了一眼,便咧開唇笑了起來,他把手機螢幕轉向臉色蒼白的女人:


  「看!『來得好』真的來了呢!來找他最喜歡的四哥了!」


  紀化一邊笑著,一邊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湊到耳邊,按下了接通鍵:


  「喂,小弟。」語氣瞬間變得無比溫柔。


  電話那端傳來男人的聲音:「喂,是四哥嗎?不好意思,我是紀宜。」


  「小弟啊,怎麼樣,最近過得好嗎?上次替你們找的房子還OK嗎?」


  紀化背對著女人,語氣溫和地問著。


  「嗯,很好,我和小魚都住得很慣,租金也很合理。四哥,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再麻煩你一件事情……你現在很忙嗎?」紀化刻意按下了擴音鍵,讓女人也可以聽清楚對方的聲音。紀化朝女方露出笑容,又把唇貼回手機:


  「還好,有什麼事嗎?」


  「就是,四哥記得我在老家,有一個木頭鎖著的櫃子嗎?其實那裡面放的,是我媽以前寫給我的信。我現在回不了家,也不想再和家裡有瓜葛,但只有那東西我非拿回來不可。四哥,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紀化揚唇笑了,聲音卻忽然變得憂心忡忡:


  「這樣沒問題嗎?由我來做這件事情,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吧?阿姨的信。」


  「嗯,沒問題,我相信四哥。」電話那端的男人說。紀化的笑意更深,語氣卻相對溫柔,像個天下最慈愛的兄長:


  「小弟,你還是自己回家一趟比較好吧?家裡人都很擔心你,你離家那麼久,大哥想你想得要命,其實父親也是。找個時間回家吧!如果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替你跟父親說,我想大哥也會幫你。」紀化唱作俱佳地說著。


  「謝謝四哥……但我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電話那端的男人似乎苦笑了一下,又復用感激的語氣:「抱歉,小魚在叫我了,就先不說了。媽媽的信就麻煩你了,四哥,時間的話晚點打電話再約,謝謝你。」


  手機傳來掛斷電話的聲音,女人看著紀化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


  「紀先生……?」


  她只顫抖地叫了一聲,紀化就忽然彎下了腰。女人驚懼地看著他,但紀化竟然又笑了起來,開始是一連串壓抑的悶笑,到後來越笑越大聲,笑到全身都在發抖,嘹亮尖銳的笑聲響徹了半壁餐廳,連在拉小提琴的服務生都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紀化。


  「看,多麼容易……」


  紀化一邊臉色扭曲地笑著,一邊坐回女人的桌邊,竟然用右手捏住女人的下顎,看著她慘白的眼神,表情忽然無比溫柔起來:


  「當個好人多麼容易!好兒子、好弟弟、好哥哥、好醫生、好情人……甚至你未來的好丈夫!怎麼樣,醫院千金,只要妳點個頭,我將為妳量身打造最適合的面具,妳將呼風喚雨,妳將擁有最熱情的情人、最體貼的丈夫,妳將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紀化的俊臉越湊越近,幾乎就要貼上女人的唇。女人卻忽然低低尖叫了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拿了自己的隨身包,就這樣逃離了桌邊。高根鞋跑步時還拐了一跤,她狼狽地重新站起,這才逃命似地匆匆離開了餐廳。


  紀化沒有追上去。只是目送著她的背影,再次瘋狂地大笑起來。


  ***



  Seven在下班的時候又遇見了紀化。只不過這次是在醫院停車場旁,紀化已經換下了醫師袍,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遠遠看去,纖細有致的身材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誘惑力,就算身為摯友的他,有時也會忍不住意淫一下。


  紀化似乎在講電話,光從他溫和有禮的語氣,就可以判斷他一定是在和家人通話。這男人就只有面對家人時,才會搬出一副乖乖牌的面具。


  「是,我知道了,是,好的。不好意思讓大哥你操心了,下次我一定會再努力。」


  看紀化一邊苦笑,一邊掛斷了電話。Seven就招著手迎了上去,


  「哈囉,紀小花。」


  他叫著。紀化慎重地按了掛斷鍵,確認對方再也接收不到任何聲音後,這才抬起頭來,看見是Seven,紀化立時回到平常慵懶的表情,


  「什麼啊,又是你。」紀化笑了笑。


  「什麼又是我?好像我一天到晚纏著你似的。怎麼,你大哥打電話來?」


  「嗯,因為相親吹了。所以打電話來通知我一下。」


  紀化不知道又想起什麼,掩著臉低低笑了起來。Seven露出意外的表情:


  「吹了?真不像你耶。女人什麼的,你不是手到擒來嗎?」


  「啊,因為發生了一點意外。」


  紀化依舊遮著半邊臉,指縫間露出微彎的唇線:「一不小心太過興奮,露出了一點本性,結果笨女人就被嚇跑了。」


  看著紀化語氣遺憾,唇角又揚著弧度的詭異表情,Seven忽然覺得有些寒慄,本能地轉移了話題,


  「對了,怎麼穿成這樣?待會兒有約會?」


  他看著紀化一身裝扮,不只那件貼身的絲質襯衫,紀化連頭髮也特別梳過,臉上點上淡妝。實際上紀化就算不化妝,Seven也覺得他比任何他見過的女人皮膚都好,就男人而言,紀化實在是豔麗得過份了。


  聽了他的問題,紀化看了一眼周圍,拉著Seven靠到跑車旁,神秘地笑了,


  「對,是要去見新主人。」


  紀化平常用小花的化名,在SM俱樂部出入頻繁。這些專門的SMer,自有一套認主認奴的機制,玩得專業點的,還有主奴專用的契約,上面注明雙方的自由意願、關係持續的期間,還有什麼可以玩、什麼禁止等等的規定。


  雖然沒有法律上效力,但在圈子內還是有重要拘束力。一旦違反了主奴之間的默契,往後在圈子裡就很難再找到新的玩伴。


  「新主人?上次那個討厭醫生的胖子咧?」


  「我和他終止契約了,玩膩了,而且他每次都叫我穿醫師袍替他口交,把醫師袍弄得髒兮兮的,還不准我用替代的,是要我怎麼第二天來上班啊?沒常識,老實說他還一直打俱樂部那支手機來煩我,討厭死了,真想換一支門號。」


  紀化靠在跑車旁,一臉嫌惡地地說著。半晌又笑了笑,


  「告訴你喔,新的主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有三個孩子還有老婆,還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平常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公司裡的人還都叫他『老好人』。怎麼樣,刺激吧?光想著這樣一臉殷實的好爸爸、好員工,拿起鞭子來會露出什麼真面目,我就興奮到發抖,工作上再多壞心情也都可以忘了。」


  紀化咯咯笑著。事實上他今天一整天都很不爽,因為放射科的副護士長來找他談,談得當然是上次關於新導管採購的事情。


  副護士長今年快五十了,在紀化眼裡是個不錯的老女人,工作認真,配合度也很高,但唯一煩的一點就是囉唆。面對護士長,紀化多少有點節制,不能像對R一樣想唸就唸。


  但是那個老女人翻來覆去都在講同一件事,什麼舊的二段式導管拆解不易,清洗用的機器沒有辦法全面清洗到,所以希望紀化和主任進新的導管,否則在打顯影劑的時候很容易因為導管不潔爆發院內感染。而紀化也只好翻來覆去地跟她解釋:


  「我知道……這些我都明白,我沒有說我不想進啊,但是廠商一定要拿到該拿的憑證。我知道憑證有時候不容易拿,但是醫院有醫院的立場……先進了再說?可以報到特別項目上?馮小姐,拜託妳了,妳也是老資格了,特項裡有多少設備等著分妳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能確定擠不擠得進去呢?如果不能報的話是我要負責啊……」


  後來護士長又搬出「健保是一回事,病患的安全應該優先考量」這種大絕來,惹得紀化差一點露出本性來,到最後只好用「我知道妳的意思了,我會好好考慮。」,把這個憂心忡忡的老女人給打發了。


  在車上和Seven道別,紀化踩動油門,跑車便駛向一望無際的城市燈海。


  他看了一眼信裡的約定地點,這男人連選擇地方都很小心。一般主人都會選在自己的家,畢竟家裡的私密性是最高的,也不用怕對方搞鬼偷拍,再拿來威脅自己。


  但新主人畢竟是三個孩子的爹,大概是怕妻女發現,就和紀化約在高級飯店的十八樓,錢當然是由紀化出。紀化用指節敲著方向盤,慢慢覺得高興起來,醫院的事情也好、相親的事情也好,也漸漸被他拋卻腦後。


  在他即將前往的另一個世界裡,他不是聽話的兒子、不是嚴肅的主治,更不是討厭自己的那個紀化,而是小花,圈子裡最嫵媚瘋狂的奴隸小花。


  他把車子停在飯店門口,馬上就有泊車小弟來問候他。紀化隨手給了數額驚人的小費,就拎了裝道具用的袋子,坐上飯店的電梯。


  今天是初次見面,紀化想著還是不要太刺激的好,以免嚇跑了這個第一次鼓起勇氣徵求奴隸的大叔,所以挑選的都是些最初級的道具,像是跳蛋、按摩棒、低溫蠟燭之類的,紀化還貼心地自己帶了皮製的安全鐐銬,還在電梯途中拿出來玩賞著。


  想像自己被這些東西束縛的樣子,紀化就覺得心花怒放,什麼不愉快都拋卻腦後了。


  他找到約定的房間號碼,在房門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後,就敲了敲門。


  「晚安,我是小花。」


  對方的化名字「Stephan」,紀化就用柔軟的嗓音低喚了一聲。男人聽到這樣的叫喚,十之八九都會慢慢興奮起來,這點紀化對自己很有信心。


  然而房門內沉靜了好久,靜到紀化差點以為會不會是走錯了房間。有些主人會叫他跪在房門口,像狗一樣用爬的才讓他進門,各種花樣紀化都碰過,他本來以為這次又是新主人的什麼花招。但過了幾分鐘,門內總算傳來回應,


  「進、進來。」


  竟是十分緊張。紀化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還是以人的形態轉開門把走進去。


  室內沒有太大變化,畢竟是飯店房間,對方又是沒什麼經驗的生手,連窗簾也沒有拉起來。有個看起來奇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就坐在床頭,雙手交握著放在膝前,鬍渣剃得整齊,和紀化在照片上看過的一樣,是個長相老實、一臉好爸爸模樣的大叔。


  紀化禁不住揚唇笑了,男人看起來非常緊張,不住地交握著雙掌,額角也沁出汗水。看到這副模樣,紀化覺得自己的血液從腳底開始沸騰起來,他連心跳都加快了,


  「初次見面,Stephan先生,我是小花,你最忠誠的小奴隸,」


  他在門板上靠著,朝男人優雅地鞠了個躬,然後抬起頭來,


  「主人。」


  他用恭敬中帶著挑逗的語氣喚著。男人似乎嚇了一跳,渾身顫了一下,視線往他這裡瞥了一眼,待看到紀化水蛇般的纖細身材,還有鎖骨上縱橫的舊傷,鮮紅的鞭痕,像在引誘人用指尖撫觸一樣,或者在上頭製造更多的傷痕。


  男人立時像觸電般,把目光又移了開來,


  「那、那個……我……」


  男人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紀化已經迫不及待,雖然知道這種事情,第一次做的人多少會有點疑慮。畢竟要面對面地下手虐待另外一個人、把另一個血肉之軀當成物件來折磨,對於慣帶假面具的善良市民而言,多少還是會有抗拒感。


  紀化於是走到男人面前,在床頭跪了下來,他懶洋洋地雙膝觸地,像個最恭謹的奴僕一樣低頭:


  「主人,小花是個壞孩子,小花是個不聽話的奴隸。所以主人,請懲罰小花吧,小花全身都渴望著主人的懲罰喔,你看,像是這裡……」


  紀化一邊說,一邊揚起柔軟的頸子。他從小被家裡送去學過芭蕾,柔軟度也是SM遊戲裡很重要的一環,特別對承受折磨的一方而言。


  他用哀求般的視線望著男人,手往絲質襯衫的鈕扣,從頸下開始一顆顆解了起來,就這樣跪在男人膝前,脫去了遮掩上身的布料。


  赤裸的上身白皙光滑,令人生起伸手觸摸的念頭,而從鎖骨延伸到背後的傷痕,還有乳尖附近的夾痕,似乎招呼著男人進一步凶狠的蹂躪。紀化見男人的視線已禁不住飄向他的胸膛,又害怕似地別了開來,便笑著用指腹夾住了自己的乳尖,


  「來啊,主人,小花等了主人好久,你看,你看,這裡都已經這麼興奮了……主人,小花是個賤奴,就算沒有你的恩寵,也能這麼淫蕩,主人,你救救小花,主人……」


  一面說著作賤的話語,紀化跪行到男人身前,用臉頰磨擦著男人的西裝褲,大概是從公司直接過來吧,男人全身上下都穿得很整齊。面對紀化的一再挑逗,男人的神色更加不安,額角的汗淌下臉頰,半晌忽然抓緊了西裝褲:


  「那、那個……對不起!」


  他忽然大聲地說。這下連紀化也錯愕起來,主人在遊戲中是嚴禁道歉的,這會讓氣氛破壞殆盡,紀化愣愣地看著男人從床上站起,一臉抱歉地俯視著半裸的紀化:


  「對、對不起,我、我還是做不到。」


  他從西裝外套裡拿出四方巾,拿到額頭迅速抹了抹,然後鑽到靠窗的一角,面對著紀化,忽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這、這麼晚才和你說,還讓你親自前來,但、但是……我、我掙扎了很久,還是決定……不、不可以做這種事……」


  紀化依舊跪在地毯上,上身無力地倚在床頭,眼神卻變得幽深: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解約嗎?主人?」


  「是、是的,不好意思,違約的責任我全部會負,費用什麼的,我都會出,我……我也會跟俱樂部講清楚,真的很對不起……」


  紀化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一直往後退的男人身前,


  「為什麼?主人?是因為小花不夠好嗎?」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你、你很好,和……和網站上討論的一樣,完、完全是我的型,應、應該說,和我平常妄想中的奴隸完全一樣,很完美,太完美了……」


  「那是為什麼?啊,還是主人嫌小花服侍得不夠……?」


  紀化用柔軟帶磁性的嗓音呢喃著,他把男人逼到落地窗前,窗簾還是沒有拉上,他就這樣跪直在男人身前,把臉靠在男人滾燙的褲檔間,先用臉輕輕地磨蹭著,還仰起臉來可憐兮兮地請示著:


  「主人,賤奴想念您的肉棒,請賞賜給小花吧,讓小花服侍您……」


  也不等男人抗拒,紀化幾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他溫柔地解開男人的褲頭,用舌尖舔舐著明顯已經溼了一圈的突起。一邊舔著、一邊不帶威脅性地褪去了男人下體的遮蔽,含住男人微顯昂揚的堅挺,情色的吸吮起來。


  「等、等一……唔!」


  大概是紀化用舌尖劃過敏感的鈴口,男人禁不住叫了出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呼吸也跟著濁重起來。


  紀化在肚裡暗笑,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事實上慾望當頭時,還不是無法招架?正當紀化這麼想著的時候,額髮就被人抓了起來,男人竟然硬生生地推開自己,一路往後退回床頭:


  「不……不行!真的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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