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與壹系列番外PartVI 自作自受


  打開門,大叔步入暗成一團的房間。

  不得不說台北的物價實在很貴,連在內湖一間鳥不生蛋的小旅館租間小套房住個三天,就差不多要花掉他和那個人四分之一月的薪水總和,本來還想多住個幾天,至少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台北的親朋好友見面,但是看見吃喝拉撒總帳單後還是決定早點飛回他可愛的雲林。畢竟檢事官又不像法官大人有終生俸,存點老本也是必要的。

  他一向非常瞻遠,不像某人。今天爽過就不管明天了。

  「嘖,死小孩,又去那裡玩了……?」


  看看時鐘,已經半夜十一點半,大叔緩緩脫掉亞麻呢的外套,滿往軟綿綿的床上一坐。

  上來台北一趟還是很值得。那個少年長大的幅度令他吃驚,不是身體上的成長,而是精神上,當年他做他的觀護人時,伊毅這孩子總給他一種強烈的叛逆感,雖然表面上服從這社會的價值觀,但骨子裡卻對世人充滿痛恨,好像被關進布袋的蠍子,隨時準備戳靠近的人一針。

  然而今天再見到他,少年那一分青澀雖然消失了,人性中最本質的那個東西卻被重新喚起,過去他在易伊毅身上看不見未來,如今他卻從他眼中看見希望。

  或許是另外那個孩子的功勞──大叔的記憶有點模糊,印象中那孩子好像姓凌,長得有點像絨毛玩偶,就是戳下去會喵喵叫的那種。是他帶給了小壹那分希望。

  「……回來了?」

  正滿足的胡思亂想,身後幽幽的嗓音卻讓大叔驀地驚起。

  那個人的聲音總有這種魔力,足以讓人從腳趾頭的指甲尖端一路冰凍到頭頂最上面一根毛,大叔還來不及回頭,頸子就已被來人從後面蛇一般的鉗制住,霎時按得他坐回床上去:

  「怎麼這麼晚,鴻禧?去見誰了?」

  顎下的鬍渣被身後伸過來的手輕輕挑弄,大叔之所以堅持要留點鬍子,就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老成,以為多少可以減低這個人對自己的輕蔑。可是他後來才發現這個人的狂妄根本是天生的,不為任何外在因素所左右。

  「去見我以前的少年犯……你沒出去?那為什麼不開燈,你是貓頭鷹嗎?」

  「……反正你回來之後遲早都要關,沒差。」

  ……這什麼理由!大叔吞了口涎沫,側身避開那隻手臂的桎梏,順手開了旁邊的床燈,好險好險,開關就在手邊。

  一張亮麗而熟悉的臉現身眼前,大叔不可否認,這個人從小到大都長得很迷人,是那種在讀幼稚園時就有女蘿莉會為了他你爭我奪的那型,確實這個人一路下來也都很搶手──即使到了今天已經二十四歲也一樣。

  「你今天沒穿西裝?」

  他陪他在床邊坐下,大叔立時嗅到危險的氣息,不自覺往床角挪兩寸,隨即被那雙年輕的手扯了回來。

  「只是去見個孩子,不必要穿得很正式吧?」

  「孩子?二十六歲的孩子嗎?那我怎麼說?」

  漂亮的杏眼貼近自己,大叔又吞了口口水。

  「昶裕,你本來就是小孩子……」

  對啊,他有講錯嗎,你小我十歲耶!十歲耶!我大學聯考的時候你還在背九九乘法表耶!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去見的是那個少年犯?」

  「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去見隨隨便便的男人然後一無所知?」

  饒富肉感的唇輕輕爬上後頸,貼著皮膚嗅了嗅,少年把下顎擱在他肩上。

  「你喝酒了?」

  「……一點點。」

  「不要警告過你不要在外頭喝醉嗎?你看,臉紅成這樣……不過你茫了比較性感就是了。」

  飛快地揭去觸碰臉頰的手,大叔這才發覺自己臉頰發燙。「別鬧了,別耍小孩子脾氣,我都幾歲了,又不像你。」

  「我耍小孩子脾氣?」

  大叔幾乎是立刻後悔了。自己不過是考國家考試時坐了一年書桌,又不是多疏於鍛鍊自己,想當年他高中還是柔道社的啊!難道真的是歲月不饒人,竟然連拒絕一個少年的擁抱都沒辦法……

  「還不知道誰比較像小孩子,我不小心一點,你在那裡被吃掉了都沒人救你。」

  「什、什麼話,小裕,請你尊重成人的自我保護能力……」

  「是嗎?那不知道那個當年二十五歲的『成人』,不過因為被第二十五任女友甩了又喝了點小酒,就莫名其妙地被十五歲的『小孩』吃乾抹淨還哭了一天……」

  「那、那是因為……」

  不知道自己已經滿臉通紅,大叔接下來的抗辯完全被駁回。少年的吻總是無法輕易拒絕,和個性窘異的溫柔,讓人不知不覺沉迷其中,修長的睫毛搔得他額頭癢癢的,好半晌少年才準許他挪開。

  「……是因為什麼?」

  唾液在兩人之間勾出淫靡的銀線,少年放在頸側的手順著索骨下滑,探入大叔即使步入青年彈性仍然很好的胸膛,挑逗似地畫著圈圈:

  「那是因為……」

  說起兩個人的情史,大叔的感想只有三點,那就是懊惱、很懊惱、懊惱死了。

  易伊毅如果知道他結婚的對象是這樣,鐵定BS他到不行,要不然就是大聲指控他是不良變態正太控,他和小壹說兩人初中時就認識並不是騙人的……只不過是他初中,然後對方五歲而已。

  想當年他在公園的蕩秋千上邂逅這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時,他有多驚豔啊!那時候的昶裕可愛到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哭得抽答答的大眼睛,咬得紅通通的小嘴巴,還有那雙嫩得像豆腐的小手手,趴在他膝蓋上哭訴他媽媽怎麼樣忽略他、不理他……

  當時他才十五歲,就讀普通的公立國民中學,有個同校的小女友,到此為止一切都很平凡。但從看見昶裕那刻大叔就發誓,他這輩子一定要好好保護懷中這個天使。

  「因為什麼?怎麼不說話?」耳邊傳來邪氣的嗓音,充滿情慾的沙啞。

  自從看見認識昶裕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由於少年的家庭因素,父母經常鬧翻,三天兩頭就搞離家出走,家裡空蕩蕩的沒人照顧,他便常常把昶裕帶回家裡養,一養就是十天半月。

  結果小正太一天一天的長大,上了小學,又升上中年級,長相更是越來越可愛。

  他晚上通常都會幫他洗澡,小時候都從頭洗到腳、從裡洗到外都No Problem,但最近卻越來越覺得不妥,他看見小正太光裸的背會臉紅、看見正太白皙的胸膛會心跳加速、看見正太的那個……就會無法克制地開始吞口水。

  那時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年少氣盛,然後男孩又長得太漂亮才會這樣。於是他開始量產式地交女朋友,帶回家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可是卻一點用也沒有。他對昶裕的妄念只有越漲越高,甚至想著他自慰便能達到高潮。

  「那是因為……你……你故意……」

  「故意什麼?」

  手順著大叔的紅蕾繞圈,皮帶不知何時被慢條斯理地解下,少年一個一個地剝著大叔襯衫上的鈕扣。

  大學的時候他接觸了很多新思維,總算明白自己這種情況叫作同性戀,想著昶裕天使般的身影,他毅然決然敞開心胸接受自己的性向。

  他開始縝密的模仿光源氏計畫,對著當時還是小學高年級的他循循善誘,不是講周小史淒美的愛情,斷袖之癖的典故,就是有意沒意地向他灌輸愛情看不見性別的觀念。

  每當看見昶裕乖巧地坐在自己面前,邊聽自己說話邊點頭的模樣,大叔的心就癢到快要死掉。不行……要忍耐……很不幸的他剛好唸了法律系,知道姦淫幼童的刑責有多重,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一天一天在月曆上倒數昶裕的年齡,同時昶裕也一天一天地和他越發親蜜。

  好不容易捱到少年升上初中,他竟然主動向研三的他說:

  『大哥哥,小裕喜歡你,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當年他高興到差點掉眼淚,以為辛苦終於有了成果,卻沒有發現那就是天使轉為惡魔的徵兆。

  「你……根本就……我到很後來才知道,從我大一開始,你就老是跑去找我那些充場面的女朋友,冒充我的小孩,說什麼我從小和大戶人家的千金指腹為婚,連孩子都生了,叫她最好不要隨便淌這個渾水,用這種方式把他們攆走……你還敢……啊!」

  大概是自己講了什麼讓他不滿的話,少年懲罰性地擰了大叔的胸肉一下,害他吃痛的背過身去,正好鑽進少年的懷抱。少年邪氣地笑笑,湊近他耳畔道:

  「誰叫你心術不正,明明哈我哈得要死,還想腳踏兩條船,你覺得那些女人能代替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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